與枯樹融合後,酒量反倒大不如前。


    白丁醉醺醺地迴到房間,倒頭便睡上一大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巳時。


    揉了揉還有些發暈的頭,白丁這才奇怪何時酒量變得如此不堪。


    想了許久,白丁得出一個自認為合理的解釋,自己的酒量本就如此,原先枯樹認為喝酒對身體是一種傷害,所以幫忙維持清醒,而如今雙方合二為一,不再抗拒酒水的麻痹......


    (也好,喝酒不醉又有什麽意義,那還不如喝水。)


    起床洗了把臉,換下一身酒氣的髒衣,這才出了門。


    現在大會結束,與宋玉蘭、羅宓的糾葛也告一段落,這會兒沒接到新的任務,正好有時間去墓園看一看。


    高明峰沒在房間,不知道去了哪兒,白丁便一個人來到楊司文昨天說的墓園。


    墓園的規模比白丁想象的還要大,從山腳放眼望去,兩座山頭挨挨擠擠的全是石碑。


    這裏的碑比神木下的墓碑要簡單得多,每座碑上隻簡單篆刻著墓主的名字以及生死年份,有些高碑甚至寫有許多個名字,明顯僅僅是對那些客死他鄉,屍骨未還之人的一種紀念。


    進入墓園沒多遠,就遇上一個身形佝僂的龍鍾老翁,正拿著掃帚清掃小道上的落葉。


    老翁用渾濁的目光瞟了瞟白丁,問道:“新來的?麵生得很。”


    “在下白丁,想要去祭拜一下西征犧牲的同門,煩請老伯指一指路。”


    “白丁?”老翁聽了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一番,這才指著西北方說,“都在那一片,不過我勸你暫時不要過去。”


    “為什麽?”


    老翁轉過身繼續掃他的地,自言自語道:“活的人不安生,都鬧到死人的地盤來了。”


    白丁皺了皺眉,決定還是先去看看,向老翁道過謝便朝西北方走去......


    從碑石的顏色很容易就判斷出老翁說的那片地方在哪,或許是因為離世不久,還沒有被人遺忘,雖然不是清明重陽,這一片也有不少前來祭奠的人,明顯比其他地方要熱鬧很多。


    白丁還是不太理解老翁話中的意思,難道這些掃墓的人會與自己為難?


    盡量避開旁人,白丁一邊漫步,目光一邊挨個墓碑掃過,上麵是一個個陌生的名字。


    這些人白丁從未見過,他們的死對於上層人物來說隻是一個簡單的決定,而對於他們的親友來說,卻是一場難以麵對的災難。


    ……


    終於白丁在一塊墓碑上看到“張弛”的名字,停下腳步。


    楊司文的師父就叫張弛。


    張弛原先並不是紫氣門的人,在旗天苑寶色旗下當差,因為犯了大錯被趕出來,經人介紹師徒二人才加入紫氣門。


    刑訊逼供、淩遲斬首這些套路本就是他們的老本行,所以進了紫氣門也被安排在了刑堂。


    白丁蹲下在碑前仔細查看,其中一塊青石板邊緣的泥色較周邊其他石縫要深一點,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心尋找,平常人根本發現不出這一點點的異常。


    白丁輕輕在石板上敲了敲,確定下方有空格。


    想了一想,白丁沒有去動它,既然楊司文說要等他出事才來取,那現在不是時候,況且白丁也希望不要有那個時候。


    站起身來,突然發現有幾人在朝自己這方靠攏,從他們的目光和表情來看,目標顯然是自己。


    “你還有臉到這兒來!”一個馬臉男人指著白丁怒斥道。


    旁側一高顴骨女子道:“別假惺惺的裝模作樣,不是你我師兄根本不會死!”


    “原來是你,白丁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


    這幾人的叫喊聲吸引了這片墓區所有人的注意,有人駐足張望,也有人圍了過來,不一會兒,白丁身邊就圍上十來號人。


    “各位不要激動,我隻是想來看看......”


    人群中有人叫道:“你給我滾,這裏的人都是你害死的!都是因為你!”


    “你自己有仇自己去報,憑什麽要拉上這麽多人替你送死!”


    “死的人為什麽不是你!我可憐的阿強......嗚嗚嗚......”


    白丁低頭道:“抱歉,既然這裏不歡迎我,我現在就走。”


    剛準備離開,突然冒出一個鵝蛋臉,寬額頭女弟子衝上前來攔住去路,她背對白丁朝眾人喊道:“你們腦子都有毛病嗎,這事怎麽能怪到他身上!”


    白丁皺眉,對眼前這女子沒有印象,不知道她為何要替自己說話。


    “為什麽不怪他,不是他向宗主請願,怎麽會有這場禍事!”


    “對啊,憑什麽我們要用性命去幫他複仇。”


    鵝蛋臉女子指著說話幾人罵道:“你們是豬腦子嗎,也不想想,宗主他們為什麽會付出這麽大代價去給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報仇?”


    圍著的人麵麵相覷,一時無人吭聲。


    女子有些得意地說:“所以這根本就是宗主長老他們自己的意思,你們不敢去質問宗主,不敢去問曹副宗、薰仙子,卻隻敢找白丁的麻煩,算什麽本事!”


    白丁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推了推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鵝蛋臉女子,低聲說:“抱歉,讓一讓,我要走了。”


    “哎,你別走啊,我這不是正給你出頭呢!”女子一把拽住白丁,“有我在你別怕,站這兒看誰敢趕你走。”


    “不必了,多謝!”


    白丁邁步想走,可這女子不撒手。


    她無視白丁的意願,繼續大聲說道:“我告訴你們,這不是白丁的本意,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們誰要找他麻煩,我金玲玲第一個不答應。”


    白丁掰開金玲玲的手,“謝謝你,這件事不需要再解釋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是在幫你......你別走啊!”


    白丁才走出人群,對麵金足赤帶著幾人麵對麵正趕過來,隻聽金足赤大聲喊道:“玲玲,別在這兒胡鬧!”


    “表哥,我哪裏胡鬧了?”金琳琳不服氣迴答道,“本來就是呀,太爺爺死了,好處都讓他們給占了,現在還把鍋全讓一個小弟子背,哪有這麽好的事!”


    金足赤冷眼瞟過白丁,帶人從白丁身旁走過,來到金玲玲身旁。


    “別說了,跟我迴去!”


    金玲玲甩開金足赤的手,朝白丁大喊道:“白丁你別走,你告訴大家,全都是你師父逼你的,你根本就沒有簽那份請願書,還因為這事被你師父關了禁閉!”


    人群聞言議論紛紛,全部注視著白丁等他迴答。


    白丁冷眼望了望金家兄妹,搖頭道:“不,請願書是我簽的。”


    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理會金玲玲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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