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設於群山之內,四麵山頭皆可毫無阻礙地將陣內景象攬入眼底,此也是取眾目睽睽之意,以彰此次考驗的公平。


    陣內,柳萱神情安和,寧心靜氣,此刻已是拿了血骨在手,而後緩緩入定,叫唿吸平緩下來。因她這些年來尚不曾嚐試煉化過妖修血骨,也就隻在一月之前,初次聽聞這一考驗時,試著煉化了些許妖修的血氣精華。其中過程倒也稱得上順利,隻是這些血氣精華遠不能同血骨相比,等到了真正施為的時候,還得要謹慎對之,不能心急求快。


    故柳萱入定之後,並未曾立刻催動骨中血肉精華,而是先小心試探了一番,從中引出一小股血氣煉化入體,等見身上無甚排斥之感,這才進一步催起真元,將那血骨裹入其中。


    四麵妖修觀此景象,便有讚柳萱性情謹慎的,除此以外,更多人卻覺她少了幾分膽氣,暗嘲人族修士終歸不如本族修士豪邁英勇。


    正前處,商陰目光下掃,便將陣中景象一覽無餘,看似饒有興趣,眼底卻興致平平,未見多少情緒。旁人以為她與亥清交好,實則也不盡然,她和亥清之間卻隻能說是有些交情,因她向來平和待人,不似其他族老一般拒人族修士於千裏之外,這才能與亥清多談幾句,憑此一層關係,庇護其門中弟子也是隨手為之。


    至於柳萱之事,卻也沒有多少她能置喙的餘地。一是她與窈君之間並無矛盾存在,是否襄助柳萱奪位,於商陰而言不見得會有太大影響,二則是因為柳萱來此之後,幾番動作都有神日宮那位插手進來,商陰不知其中緣由,便隻得順水推舟,看此事究竟要如何發展。因她能夠確定的是,以神日宮那位的說一不二,若真有令柳萱奪位的意思在,事情也不會拖延至今日情形,是以上麵之人的心思不好揣摩,便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許陛下之意,也是想瞧瞧這柳萱究竟有沒有真本事,能不能鬥過長纓。


    商陰秉持疑慮,細打量了幾眼柳萱手中的血骨,卻不由暗自發笑,語氣幽幽地朝著窈君道:「我記得庫房之中不乏本族血骨,今日怎是拿了金羽一族的血骨出來?」


    不料她突然開口,窈君眉頭一抬,眼神還未轉來,嘴上就已先開口道:「金羽一族繼承了先祖肉身,同階之中血氣最盛,非我族與重明一族可比,故此族血骨最壯精魄,也是最能考校於人的。況都是先祖後裔,哪又分得什麽你我親疏,待柳萱將那血骨煉化,亦可證明她有爭奪帝烏血的資格。」


    窈君彎唇輕笑,話中也是帶了些幽怨道:「我這般打算,何嚐不是為了族人們考慮呢?」


    商陰得此迴答,便隻笑而不語,再不言它。


    二人談話並未叫旁人聽見,唯有長纓一人坐得近些,方才隱約瞧見了母親動作,為此目光一閃,不知思緒如何。


    等柳萱在陣內漸入佳境,已是過去了一月時間,此中無事發生,倒叫不少耐性不足的人失了興趣,在那山頭上飲酒取樂,分心旁顧起來,好在是有眾位長老在此,這些妖修也不曾太過放肆,隻吃喝談笑便罷。而長老也知妖修生性頑劣,不似人族修士那般能夠禁情割欲,太過抑製反而不好,遂也對此睜隻眼閉隻眼,並不製止他等。


    況這些金烏後裔的心頭也十分清楚,若柳萱煉化不得本族血骨,隻怕早就爆體而亡了,如今修行一月都還未出差錯,多半也是能通過這一考驗的,便隻看時日長短罷了,無需叫人太關注過程。


    是以並無多少人注意到,柳萱平和泰然的麵容上,忽而現得一絲凝重,叫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趙蓴與青梔皆專心於陣內,此刻才見變化,就叫兩人看入眼中,不覺改換肅容,心中懸起一塊大石來。


    陣前山頭處,窈君自不曾將此變化錯過,隻到了這時,她才忍不住暗笑一聲,心說這


    柳萱終於落到了她的掌中,也不枉她在事前做足了準備。


    此番手腳正是動在了血骨之上,但卻不像商陰想的那般簡單,旁人見了這金羽一族的血骨,也隻會以為此族血骨難以煉化,等交到柳萱手之後,就會拖累她在修行上麵的速度,由此叫她過了三月還不能徹底將之煉化完全,如此便過不了本次考驗。


    然而其中關鍵,卻是在這枚血骨的生前主人身上。


    眾人不知的是,凝結下這枚血骨的金羽一族妖修,隻其身死之時早已受得寒邪之毒侵體,以致通身血肉大半都化為了毒膿,僅剩下來的血肉精華即便是凝結成了血骨,一時也無人敢用,唯恐寒邪之毒還在其中,壞了自身修行。多年以來,這枚血骨一直壓存在庫房之中,久而久之,也便沒有多少人還記得。


    卻是在數年之前,忽然有個金羽一族的妖修拿了此物而來,將之獻於窈君麵前,並說趙蓴殺他幼子,卻可惜自身實力不夠,無法手刃仇人,這才偷偷從庫房中拿來了這枚血骨,望有用於窈君。


    窈君聽了自也疑惑,遂派人下去打聽,此後竟得底下人迴稟道,趙蓴自中等血池出關歸來的途中,的確是殺了個金羽族人,那人無辜與否倒不在窈君的考慮之中,隻憑這枚血骨深處確實藏了幾縷難以察覺的寒邪之毒,便已叫她擬了計策在心,曉得該如何對柳萱下手了。


    念及此處,她不由臉掛笑意,隨後若有若無地向趙蓴等人所在的山頭看了一眼,心說恩怨因果何曾了卻,若是柳萱因此殞命,這趙蓴也不算全無責任。


    陣中,柳萱安坐不動,眉頭雖略有擰起,卻不曾慌了心神,亂了手上動作。


    因她方才修行之際,竟無端有些心悸起來,柳萱不敢拿大,便連忙斬斷真元,緩了對手中血骨的煉化,隨後又分出一股神識向掌心而去,緩緩探入血骨深處。


    刹那間,她目前一片血紅之處,忽然冒出一團青黑顏色的霧氣,僅拿了神識過去試探,便叫她感到了極其陰寒邪祟的氣息!


    免費閱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她是劍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閑等渡鴉飛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閑等渡鴉飛卻並收藏她是劍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