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汕縣,石揚鎮。


    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烏雲密布,整個石揚鎮都仿佛被一層灰色的薄紗籠罩,顯得有些沉悶壓抑。


    起初,雨絲還隻是稀稀拉拉地飄灑下來,輕輕地敲打在屋簷和街道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可是轉眼間,雨勢變得愈發猛烈,傾盆而下,猶如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密密麻麻地墜落,迅速鋪滿了整個街道。


    官府府邸內。


    “啪!”


    隨著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府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循著聲音望去,可以隱約看到一個身著錦服的男子正站在那裏,而他的麵前則跪著一個滿臉驚恐的農戶。


    楊邢打了一巴掌,似乎仍然覺得不解氣,緊接著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了過去。


    這一掌不偏不倚,恰好打在了那名叫朱二狗的農戶另一邊臉上,讓他原本已經紅腫的臉頰變得更加對稱。


    “廢物!”楊邢怒不可遏地吼道,眼中閃爍著熊熊怒火。


    “大林鄉已經被敵人攻占了整整兩天,你現在才跑來告訴我們?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怎麽不在路上死了再迴來報告呢!”


    朱二狗捂著臉,嘟囔著:“死人說不了話!怎麽跟大人交代呀!”


    “你是豬嘛!見過蠢的沒有見過這麽蠢的。”楊邢怒吼一聲,緊接著抬起腿狠狠地踹向朱二狗,“還愣著幹什麽,來人呐,把這個沒用的東西給我拖下去!”


    聽到這話,朱二狗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馮邢腳下,苦苦哀求道:“大人饒命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小人是大大良民,一直對大人你忠心耿耿,絕無半點不軌之心啊!


    實在是那夥土匪一直暗中監視著小人,害的小人根本無法脫身啊!今日也是冒了生命危險才得以逃脫,趕來向大人稟報實情啊,請大人明察!千萬不要殺我啊,小人對大人還有用處,還有有用……”


    楊邢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輕蔑地看著腳下的朱二狗,眼中滿是鄙夷和厭惡之情。


    他轉過頭去,對著身旁其他幾位黑旗軍小都統戲謔地道:“你們瞧瞧,這家夥活脫脫就是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啊,哈哈哈哈!”


    “哈哈,可不是嘛,簡直就是一條狗!”


    其餘五個來自青汕縣各鄉的小都統也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這些小都統是黑旗軍下放管理鄉務之人,手下士卒也就五十人。可是黑旗軍畢竟是反賊,他們在管理鄉務的時候也會收攏一些狗腿子擴充自己的兵力用以升遷。


    所以到現在他們手下士卒,或多或少有著兩三百人的樣子。當然要不是鄉下的錢糧不夠,他們擴充的兵力會更多。


    他們的笑聲裏充滿了嘲諷與不屑,在他們眼中朱二狗就是一個任人踐踏的小醜。


    楊邢轉頭看向朱二狗,如同變臉一般。剛剛還在歡笑的他,瞬間變得一臉冷漠。


    隻見他猛地飛起一腳,朱二狗如沙袋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渾身疼痛的他卻不敢發出一聲慘叫,隻能悶哼在喉嚨裏。


    隨後楊邢迴到主座前,緩緩坐下,臉上滿是嫌棄之色。冷冷地吩咐道:“你這個蠢貨,立刻給我滾下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再踏進這裏半步!”


    “是是!小人這就滾,這就滾!”


    朱二狗捂著臉,強忍著疼痛,滿臉諂媚地笑著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房間。在他心中能夠活下來就好。


    “哈哈,你們快看。我讓他滾,他真的是滾出去的啊!”


    “哈哈哈!”


    在場的六個人先是被朱二狗滑稽可笑的樣子逗得哄堂大笑,但僅僅過了一會兒,他們的笑聲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氛圍。


    這時,一個名叫錢永的小都統打破了沉默,他率先開口說道:“要不我們向青汕縣的那位大人反映一下情況吧?”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沉悶壓抑。


    楊邢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木桌,發出一陣清脆響亮的聲響,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許久之後,他才漠然地說道:“你們難道想直接告訴那位大人,我們這些人都是一些廢物嗎?


    我們這麽多人,竟然連區區兩百多個匪賊都無法剿滅。你們要說也可以,你們自己去說吧!反正我拉不下這張老臉,去找罵!”


    “嗬嗬!”


    其中一人忽然發出一聲冷笑,聲音冰冷而又帶著嘲諷,“那老戌的死就這麽算了嗎!大林鄉死了整整一個都隊的人啊,難道我們就不向上麵匯報了?這麽大的事你不匯報就等著受罰吧!”


    楊邢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懟得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如何迴答。


    就在氣氛,又要陷入僵局的時候。


    錢永站了出來,充當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好了好了,匯報的事情我去處理。現在我們應該討論的是,怎樣才能把那群的匪徒給揪出來,將他們一舉消滅。”


    聽到不用親自去匯報,他們不會被青汕縣的那位大人責罵。其他人的情緒頓時高漲起來,原本緊張的氛圍瞬間變得輕鬆活潑。


    大家紛紛踴躍發言,提出各種各樣的建議。從他們的言辭中可以看出,在他們眼中,黎雲等人隻不過是一群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罷了。


    似乎隻要他們願意,就有無數種方法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黎雲等人剿滅。


    可如果仔細推敲他們所說的話,就會發現這些所謂的建議其實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他們無非是想要聯合青汕縣其他五鄉一鎮的兵力共同圍剿黎雲等人,但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少出一點力,又不想讓別人搶走太多功勞。


    同時又怕自己獨自前去剿匪,會像大林鄉的黑旗軍一樣被團滅。所以六人商議了半天都沒有商議出一個結果來。


    說到後麵,他們差一點就要像菜市場的大媽開始斤斤計較地吵起來了。要不是最後又是錢永站了出來,他們可能要從現在吵到天黑。


    “行了!吵這麽多幹嘛?難道你們一直這樣吵下去。那夥匪賊就會送到你們嘴裏,變成你們的戰功?”


    “那你說要怎麽辦,那兩百多人分的戰功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錢永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到時候看誰殺的匪賊多。誰就把這些匪賊的人頭買下來,呈個人情。自己去領戰功。”


    兩百多人的戰功很少,要是分給六個人更少。所以還不如賣個人情,同時還賺點錢來的劃算。


    “好!就怎麽辦!”


    “誰也不準破壞規矩。”其中一個光頭大漢站起來,一把巨斧插到地裏,厲聲警告道:“誰要是壞了規矩,就嚐嚐俺斧頭的厲害。”


    “行!俺也同意了!”


    在座六人,無論是誰都同意了這個想法。在經過一陣商議後,他們共同決定明日一早匯兵一處,共同前去攻打大林鄉的那夥匪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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