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華眉眼帶笑,溫聲說道:“這是小璟,倆孩子剛結婚。”


    麵前的婦人眼中充滿喜色:“真是般配,嬸子好福氣,孩子們也孝順,來看望你……”


    村裏時不時都會遇見熟人,這一路基本上都是互相打招唿。


    許心華在熟悉的環境,氣色也好了很多。


    比在蘇城舅舅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些,沈樂熙看在眼裏,心裏又多了幾分糾結。


    三人迴家後,裴璟玄自告奮勇燒火。


    沈樂熙和外婆在外麵擇菜。


    “外婆,我想接你去海城。”


    她的目的很明確,也不打算整一些彎彎繞繞的說辭。


    許心華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意:“乖囡,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


    “又沒到癱瘓的地步,這兩年腳也養好了,每次你給我約的體檢都沒問題,我自己能夠照顧自己。”


    “你們年輕人本就艱難,工作辛苦,我幫不了你,全靠你自己。乖囡,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沈樂熙鼻頭一酸,淚意上湧,在眼眶中打轉。


    許心華也低著頭,不敢看她一眼。


    “外婆,我是你養大的,也是你給了我一個家。之前我因為學業和工作,沒機會盡孝。現在我想帶你迴家,由我照顧你。”


    “你養我長大,我伴你到老,不分開了,好不好?”


    許心華默默落下一淚,砸在地上,嗓音帶著些許哽咽的感覺。


    “乖囡,我是什麽命,值得你拿一百萬去護著。”


    “你知道嗎?那天知道他們扒在你身上吸血的時候,外婆的心真的很疼。你才多大個娃娃,就為了我打算。”


    “沒有你給錢,他們多數是不會管我,其實我都明白,之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以前日子過得苦,沒時間管教他們,愣是變成今天這樣。”


    “乖囡,你做的夠多了,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沈樂熙聽的落下了淚來,眼睛紅紅的,就隻盯著麵前隱忍情緒的小老太太。


    “你不是累贅!外婆一直都是熙熙的救贖。”


    “大家覺得我是累贅的時候,是外婆把我帶迴家,給我撐腰。別的孩子有的,你都會給我買。”


    “熙熙記得,外婆舍不得買一雙十塊錢的涼拖鞋,卻舍得給熙熙買一百塊的書包,就隻因為別的小朋友有,你就會給熙熙買。你說熙熙是老天送給外婆的禮物,其實是熙熙中了頭彩,才遇到了這麽好的外婆。”


    “之前的都是我心甘情願,我知道自己給了錢,至少在那一天,外婆能夠吃的好,能夠得到他們的關心。”


    “熙熙能夠失去的實在是太少了,我現在過的很幸福,要是有外婆在,我會更加幸福。熙熙不逼你,讓外婆自己來選,是否願意跟我離開?”


    沈樂熙的話一字一句,極為堅定。


    鄉下太冷,也太遠。


    她希望外婆過的開心,如果跟著自己每天都在內耗,那也是不快樂的。


    沈樂熙隻希望,苦了大半輩子的外婆,能夠過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許心華看著麵前難過的孫囡,心口被揪的生疼。


    旁人都說是許心華救了沈樂熙,撫養她長大,就應該得到這份報答。


    可這並不是許心華所求的。


    沈樂熙的存在,讓寂靜無聲的每個時刻,都多了一份歡笑。


    她是許心華的心頭寶,自己受委屈可以不在乎,可是唯獨見不得她難過受委屈。


    “乖囡,別哭。”


    許心華抬起布滿老繭的手,用手背輕輕撫過孫女的臉頰,不至於讓她的臉受疼。


    沈樂熙看出外婆在糾結,她也不著急,就這麽等著她的迴答。


    外麵安靜了下來,無聲靜謐的環境,很快被打破了。


    廚房傳出裴璟玄咳嗽聲。


    “咳咳咳……”


    簡潔矮小的平房裏,煙囪冒著白煙,窗口處也是傳出一陣煙霧。


    祖孫倆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往廚房走去。


    沈樂熙往裏走,白茫茫的煙霧中衝出一道身影。


    “咳…咳……”


    裴璟玄迎麵看見沈樂熙,委屈道:“老婆,這柴燒不著…咳…還有好多煙!”


    許是剛才流汗,他的臉上不小心抹了灶灰,還有點黑,像是隻花貓似的。


    “你別去了,先到外麵休息會兒。”


    裴璟玄站在一旁,有些自責,這火是真難燒。


    許心華和沈樂熙看著他略顯狼狽的花貓樣,沒忍住笑出聲來,但還是立馬進去收拾殘局。


    “這柴太多了,沒有留風口,又放了這麽多引火的葉子,堵住沒法起火,就隻有生煙了。”


    許心華一邊收拾,一邊說著問題所在。


    村裏大多人家都用土灶,而裴璟玄沒有用過,要不是他剛剛信誓旦旦的樣子,許心華也不放心他來弄。


    現在才知道,不放心是正確的。


    沈樂熙拉著他去洗臉,就見男人可憐兮兮說道:“老婆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燒不著火,沒把廚房點了已經很好了。


    沈樂熙一邊仔細給他擦臉上的灰,一邊笑著說:“怎麽會?燒火不重要,你會賺錢就很厲害了。”


    “這都是小場麵,我小時候燒不著,還急哭了呢。”


    裴璟玄得到老婆的安慰,內心的陰霾一掃而光。


    他看外婆在裏麵做飯,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便伸手把沈樂熙摟進懷裏。


    “老婆,你眼睛紅紅的,剛剛哭鼻子了?”


    雖然此刻二人的氛圍很放鬆,但是裴璟玄還是留意到她眼眶的那一抹紅。


    沈樂熙頓了頓,失落道:“外婆擔心會成為我的累贅,不確定是否願意跟我們迴家。”


    裴璟玄看她不開心,現下也斂去了笑意。


    “別難過,我們一起想辦法。”


    “外婆擔心會打擾我們,她一個人在別墅裏也很無聊,不如給她找件事情幹,有了自我價值,她也能開心點。”


    這句話倒是在理,沈樂熙不是沒想過,可是現下也沒有合適的事讓外婆來做。


    裴璟玄看她陷入了思考中,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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