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城眾妖族登記在冊,共一千零一十五位妖族。


    一番調查下來,沒有太大的問題。


    至於死去的合窳,有妖族指證它曾接觸過無支祁。


    依依聽著武官的匯報,對合窳與無支祁有關一事不以為意。


    一頭死去的豬,要麽埋,要麽吃。


    待她迴到岸上,墨允初等人已然入睡。


    小南瓜還在海邊,迎著海風,“啊……”


    小白和大紅受其影響,“啊……”


    大黃和大白見依依迴來,也去休息了。


    “依依,山那邊可還好?”墨曲卿一襲玄衣,獨自站在一旁,明眸遠眺。


    “很聽話。”依依喚出兩張竹椅,自己先坐了上去,隨即拍了拍另一張竹椅,“爹爹,坐。”


    墨曲卿剛坐下,便見依依遞來一串酸葡萄。


    他有些意外,還是接了過來。


    “皇奶奶說你喜歡吃酸葡萄。”依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聞言,墨曲卿眉目帶笑,“你可知為何?”


    “不知道。”依依不假思索,興許是個人喜好,何需理由。


    “這還得從你皇奶奶說起。” 墨曲卿迴首往事,記憶猶新。


    “那年我六歲,有天父皇帶迴來一串葡萄。我試了一顆,很酸,當著父皇的麵吐了出來。”


    “可是母後把那串葡萄吃完了,她一邊吃,一邊落淚。”


    “那時我在想,是葡萄太酸了,我還勸母後別吃了。”


    “母後跟我說,她以前的家,有一株野生的葡萄,很酸,很酸。”


    “母後家中父母早逝,家裏窮得揭不開鍋。”


    “她告訴我,我還有個舅舅,小小年紀就得掙錢養家。”


    “母後去偷別人家果子充饑,被主人家養的狗追了一路。自那以後,母後再也不敢偷別人家的果子。”


    “家裏那株野葡萄,成了母後唯一的選擇。母後說,野葡萄越吃越餓,她還是忍不住想吃。”


    “那時我問母後家在哪,想去拜訪一下我那個素未謀麵的舅舅。”


    “母後說,她的家早就沒了。”


    “舅舅帶著母後躲避仇家追殺,到處流浪。”


    “最後,她和舅舅失散了。”


    “母後還說,舅舅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


    “爹娘沒了,還要帶著她這個累贅到處逃命。”


    往事到此,戛然而止。


    不知不覺,墨曲卿眼神迷離且模糊,淚水沿著臉頰滑落。


    晨光熹微,薄霧籠罩。


    依依以混天綾為橋梁,連接天淵城。


    京師大營的弓箭手按時抵達,正安營紮寨。


    一夜過去,天淵城眾多妖族倒也安分。


    不休息,也不鬧騰,隻為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萬物向陽而生,當時隻道是尋常,失去方知彌足珍貴。


    士兵們浩浩蕩蕩走進城內,打破了這份祥和的氛圍。


    眾妖族尚未反應過來,便看見士兵們抬著大鍋走了進來。


    肉香味跟大鍋進城,伴隨著淡淡的藥香味。


    韓統領走在最前麵,大聲吆喝,“都過來,每妖……真拗口。每人隻能領一份,不許多拿。”


    “什麽意思?”


    “這肉是給我們吃的嗎?”


    “聽說人間有種東西叫斷頭飯,吃了好上路。我們這是要死了嗎?”


    “不會吧,我們什麽也沒做啊。我祖祖輩輩都在妖界啊,我和人族無仇無怨,為什麽要殺我啊?”


    恐慌的情緒,在妖族內部蔓延。


    “停。”韓統領大喝一聲,“哪那麽多廢話,這是小公主怕你們餓肚子,特意給你們準備的。”


    “小公主是誰?”人群中傳出一道聲音來。


    韓統領揚聲道:“小公主就是你們口中的龍神大人,都給我聽好了,不想吃的一邊站著去,想吃的到前麵來排隊。”


    “我吃。”最先反應過來的妖族跑到最前麵。


    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緊隨其後。


    “你們說會不會有毒?”


    “你沒聽見嗎?不想吃的一邊站著去。還下毒呢,你當龍神大人是什麽人,她要殺我們還需要等到天亮嗎?”


    “就是,你以為你是誰啊,龍神大人看你一眼算我輸,不想吃咱倆換個位置。”


    “我就隨口說說,也沒說不吃啊。”


    底下竊竊私語,韓統領熟視無睹。


    鍋裏都是剁成丁的蛇肉,方便煮熟。


    他一醒來,便聞到香味。


    煮了很多鍋,多到他數不過來。


    多是京師大營帶過來的鍋。


    聽燒火的士兵說,他們剛過來便看見小公主在處理蛇肉,陛下也在幫忙。


    聽到小公主要給海上的妖族準備早膳,他們都驚呆了。


    小公主的迴答也很簡單,“我們把他們關起來,他們也願意配合,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吧。”


    不僅如此,小公主還為京師大營的士兵也準備了一份。


    蛇肉雖多,處理起來也是件麻煩的事。


    見小公主如此為他們著想,士兵們加入進來幫忙起鍋燒火。


    “真香,人間的食物真是妙啊!”


    “龍神大人對我們真好,我爹都沒煮過東西給我吃。龍神大人若是不棄,我願拜龍神大人為義父。”


    “瞧你這豬樣,別說龍神大人,你求我,我也不給你當義父。”


    城裏的妖族每人分一大碗蛇肉,是他們從未嚐過的美味,迴味無窮。


    在妖界,肉烤熟就行了,大多數連鹽都不放。


    他們坐了一夜,也沒想過依依會這麽對他們。


    依依倒不是一時興起。


    罪犯關在牢裏還能一日三餐,何況這些妖族也沒在人間犯罪。


    人家剛來的,也很配合,何罪之有。


    正午時分,依依才從床上醒來。


    她伸了個懶腰,穿上鞋子,出門洗漱。


    “起猛了?”她看見狻猊正在削竹子,狴犴在旁指導,並未上手。


    小南瓜也在,編的竹籃有模有樣。


    洗漱過後,她來到小南瓜身邊,竹籃已經編好了,稱讚道:“小南瓜真厲害,比小五厲害太多了,遙遙領先。”


    “一般般啦。”小南瓜笑得天真無邪。


    旁邊的墨允初抬頭問了句,“依依,天淵城那些妖族你打算怎麽處理?”


    海邊的混天綾還在,因此她也去了一趟天淵城。


    迴來後,見小南瓜編竹籃,便跟著學了起來。


    依依迴答道:“先挑一些出來加入巡邏隊,剩下的再慢慢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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