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的牢房,幹淨敞亮,異常的安靜。


    莊餘和淫龍被關在同一間牢房。


    酆都淨化了他們身上的妖氣,成了純粹的鬼魂。


    每間牢房設有禁錮,隔音效果相當好。


    來這裏的,皆是生前罪孽纏身,生死簿上寫得清清楚楚。


    每當有腳步聲響起,在場一眾鬼魂無不膽戰心驚。


    酆都不是法外之地。


    一旦從這裏出去,便會押送至罰惡司。


    莊餘和淫龍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由得麵麵相覷。


    忽然,腳步聲停了,經過他們所在牢房的時候停了。


    二人處於陰影下,下意識抬頭望向光明處。


    當他們看見那四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瞳孔猛地一震,魂體肉眼可見的淡了一點。


    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此刻一覽無遺。


    明明都已經死了,可仇人還是追到地府來了。


    這讓他們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依依朝他們揮了揮手,“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莊餘不可置信道:“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出現在牢房的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陰差,另一種則是罪孽纏身的魂魄。


    “龍女,我是你親爹啊,快救我出去。”淫龍見龍女是走著進來的,心中不由地生起一絲希望。


    他在人間界樹敵眾多,好不容易在妖界站穩腳跟,誰知成了盤中餐。


    落得如此下場,真的不甘心啊!


    柳如煙眸光冷冽,鄙夷道:“你配嗎?”


    “我可是你親爹啊,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孝順我也是應該的。我看你這身衣服,應該是在地府當官了吧。我不求在地府大富大貴,你把我從這裏弄出去就好了。”


    淫龍上下打量著柳如煙,其身上的白色勁裝,他在地府官差身上見過。


    他不想去罰惡司接受審判,那是要被送去地獄受罰的。


    柳如煙的出現,已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贔屭怒目圓睜,恨不得打開牢房進去揍他一頓,“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你跟莊餘半斤八兩,不要臉的程度旗鼓相當。”


    莊餘疾言厲色道:“我可沒他這麽不要臉,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輸了就是輸了,我還拉不下這個臉求龍女救我。”


    他這一番話,仿佛將他與淫龍相提並論是對他的羞辱。


    “你要不要臉,你要不要臉,你要不要臉。”淫龍直眉瞪眼,暴跳如雷,“同為妖族,就不要臉而言,我他媽誰都不服,我就服你了。”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話裏話外都在控訴莊餘是個多麽不要臉的妖。


    莊餘不甘示弱,怒不可遏道:“這種時候,你還指望龍女能夠救你,你這兩千多年是活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明知道她不會救你,你還死皮賴臉,我可沒你這麽不要臉。”


    在他看來,龍女恨不得將淫龍千刀萬剮。


    哪怕淫龍磕上一千個響頭,對方隻會拍手稱快。


    淫龍憤怒地盯著莊餘,唾罵道:“我呸,就你這妖族敗類,有什麽資格說我。我就沒見過哪個妖族像你這麽不要臉的,害死龍女還要搞壞她的名聲。”


    莊餘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陰陽怪氣道:“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昨晚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恨不得龍女的名聲越臭越好,最好把贔屭也搭進去。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依依看著眼前兩人互相指責,互相揭瘡疤,無語至極。


    事情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屬實出人意料。


    淫龍惱羞成怒,聲嘶底裏道:“我隻是說說而已,這也有罪嗎?你就不同了,你幹的那些破事可是臉麵不要了。”


    莊餘冷哼一聲,臉上盡顯鄙夷之色,“那又如何,至少我不會給龍女磕頭求饒。不像你,你是真不要臉。”


    淫龍不願在龍女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隨即怒喝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我可是龍族,你一條死魚有什麽資格說我。”


    莊餘仿佛聽到了陰間最大的笑話,不屑一顧道:“在這裏你什麽也不是,別跟我扯什麽龍族。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沒想到你也是個酒囊飯袋。”


    兩人越罵越難聽,繼而扭打在一起,拳腳並用上嘴咬,猶如地痞流氓。


    “爹啊,我原本還打算進去揍他倆一頓,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贔屭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都沒了動手的理由。


    淫龍雖然怕死,倒也不至於如此失態。


    他心中不由地生出一個念頭,那便是此地的囚徒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


    依依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忽見兩道身影正朝這邊而來。


    “牛頭馬麵?”


    一個牛頭人身,一個馬麵人身,手執槍矛在牢房前駐足停留。


    牛頭馬麵無視依依等人,用腰間的令牌對著牢門一劃而過,牢門應聲而開。


    莊餘和淫龍正打得難舍難分,打開牢門的聲音傳入二人的耳朵,頓時整個牢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牛頭獄卒長矛杵地,冷聲道:“都給我起來,跟我去罰惡司接受審判。”


    淫龍瞅了一眼柳如煙,壯著膽子卑躬屈膝道:“陰差大人,我女兒也在地府當差。求你們看在她的麵子上,讓我去投胎吧。”


    “大膽!”馬麵厲聲嗬斥,“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再敢胡言亂語,琵琶骨伺候。”


    陰差的威嚴不可冒犯,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依依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睛死死地盯著牛頭馬麵,從脖頸處看出端倪,“你們兩個在幹嘛,審個犯人還要帶頭套?”


    此言一出,牢房裏陷入尷尬的氣氛。


    “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小公主。”牛頭摘下頭套,露出啟東的模樣。


    馬麵一摘,袁慎臉色還保留著僵硬的笑容,“歡迎小公主攜家眷來地府做客。”


    二人接到命令,前來提審莊餘和淫龍。


    一想到依依就在這裏,便想著戴上麵具瞞過去。


    不管怎麽說,他們也算是“兇手”了。


    一個附身於鷹,一個附身於龜,就這麽把人給砸“死”了。


    依依一看那僵硬的笑容,便知道是怎麽迴事,“你們不用這麽誇張,我又不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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