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淩空而立,猶如太陽一般耀眼。


    萬物向陽而生,海底眾妖逐光而來。


    無支祁啐了口血,眼裏的怒火幾乎要凝成實質。


    屬於災獸與生俱來的神通,於此刻盡情釋放。


    殷殷雷聲作,森森雨足垂。


    大海在翻滾,泛著無邊寒意。


    妖界,岌岌可危。


    論實力而言,無支祁從來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若論破壞力而言,除了死去的相柳,整個妖界無人可與之匹敵。


    不巧的是,依依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依依在與無支祁的戰鬥中,力量如潮水般源源不絕,愈加得心應手。


    無支祁恰恰相反,氣息逐漸變得衰弱。


    沉入海底的無支祁,沒有了與依依繼續較量的力量。


    依依正要乘勝追擊,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龍宮沒有林鹿的身影,此刻卻出現在無支祁身旁。


    “無支祁不能死在這裏。”他留下一句話,連同無支祁消失得無影無蹤。


    望著無支祁消失的方向,依依正想上前一探究竟,瞬間便有疲倦感襲來,不由地閉上雙眼。


    撲通一聲,掉進水裏。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滿園桃花盛開。


    “我這是迴到桃花源了?小南瓜帶我迴來的嗎?”


    依依直視前方,忽見一粉衣女子立於桃花樹下,容顏嬌豔,甚是好看。


    粉衣女子嫣然一笑,百花失色。


    依依快步上前,問道:“姐姐,這裏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他們都去哪裏了?”


    粉衣女子直接坐在地上,輕輕掐了掐依依的小臉蛋,“這裏沒有別人,隻有你跟我。”


    “什麽?”依依盯著女人的如花似玉的容顏,似曾相識,“這裏不是桃花源嗎?”


    她左看看,右看看。


    與她記憶中的桃花源沒有什麽不同。


    “是也不是。”粉衣女子拍了拍旁邊的地麵,示意她坐下來。


    依依聽得有點迷糊,幹脆坐了下來。


    迴想昏迷前的畫麵,她隱約看見林鹿手上拿著一麵鏡子。


    鏡子化作齏粉的同時,連同林鹿與無支祁一起消失在原地。


    如今想來,那麵鏡子極有可能是個傳送陣。


    依依思索間,忽然發現身旁的粉衣女子,與小南瓜的眉眼有幾分相似,“姐姐,你長得好像我的一個好朋友。”


    “是嗎?她叫什麽名字?”粉衣女子含笑道,一雙眸子清澈透亮。


    依依背倚桃樹,認真道:“她叫小南瓜,很可愛的,有好吃的都會分給我。我聽青青姐姐她們說,小南瓜經常會用隱身符出現在我身邊,可是我都不知道。”


    粉衣女子笑意加深,追問道:“你現在開心嗎?”


    “開心,大家都對我很好。”依依不假思索道,“姐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依依,你叫什麽名字啊?”


    粉衣女子淺然一笑,眼底溫柔,“夭夭。”


    依依聽著耳熟,連忙問道:“夭夭?不會是桃夭夭吧?”


    桃夭夭點點頭,又噙起一分笑意。


    “啊?”依依不由一愣,旋即問道:“那小南瓜是誰?”


    她清楚記得明月和贔屭認得小南瓜就是桃夭夭,這還能認錯嗎?


    桃夭夭寧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她是沒有桃夭夭記憶的小南瓜。”


    依依認真想了想,疑惑道:“可是我也沒有一一的記憶,那我是不是沒有一一記憶的依依。”


    桃夭夭捧起花瓣,向上輕輕一拋,“你隻要記得你是依依就行了,別的都不重要。”


    依依感覺話裏有話,隨即問道:“夭夭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不想告訴我啊?”


    桃夭夭怔怔地望著前方,眼神黯然,“如果我告訴你,封印你的記憶,是我自作主張,你會生氣嗎?”


    “不會。”依依迴答果斷,沒有一絲遲疑,“你做的事,肯定是你認為對的事。”


    桃夭夭垂下眼簾,低喃道:“我不要你做迴以前的一一,我要你為自己活著,就算把整個世界鬧得天翻地覆也沒有關係。”


    聞言,依依感覺心在隱隱作痛,連忙安慰道:“夭夭姐姐,依依什麽都答應你,你不可以哭哦,依依會傷心的。”


    桃夭夭悲傷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我不哭,你要聽話。”


    依依重重地嗯了一聲,“夭夭姐姐你放心吧,有危險我會跑的。”


    “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桃夭夭璀璨一笑,身體逐漸虛化,化作點點螢光。


    “夭夭姐姐。”依依伸手想要抓住點什麽,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桃夭夭一點點地消失。


    就連桃花源也在跟著消失。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耳邊傳來濤聲陣陣。


    小南瓜幾人圍坐一旁,篝火燒得正旺,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依依脫口而出道:“在烤蛟龍肉嗎?”


    贔屭點頭道:“這得多虧了小姑姑,要不是有定身符,差點讓蛟龍給跑了。”


    一張定身符還不夠用,用了將近二十張定身符才勉強控製住蛟龍。


    小南瓜將一塊烤肉遞到依依麵前,“依依,吃肉肉。”


    依依笑著接過來,“謝謝小南瓜。”


    贔屭吞下一口蛟龍肉,而後扭頭看向依依,問道:“爹,你剛才是夢到夭夭姑姑了嗎?”


    依依點點頭,繼續吃著烤肉。


    她懷疑那不是夢,而是桃夭夭一縷殘魂。


    贔屭將烤肉放到一旁,驀然感慨道:“當年若不是因為我還小,夭夭姑姑放心不下我……”


    話說到一半,他鼻子一酸,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小南瓜小小的臉頰忽然變得嚴肅,“大侄子,要乖哦,不然依依會傷心的。”


    贔屭嘴角揚天真的笑容,“小姑姑,我很乖的。”


    當年,夭夭姑姑也是這麽跟他說的。


    夭夭姑姑思念成疾,原本是可以多活些時日的,再活上千年都不是問題。


    可是她不想等下去了。


    這個秘密,他連明月也沒有說。


    夭夭姑姑時常去孤島,在那裏發現了另一個世界,殘留著一縷一一的本源力量。


    她以毀滅肉身作為代價穿越世界屏障,而後以自己本源力量作為養料,從而凝聚一一的神魂。


    這個過程,可能沒有結果,可能要耗上好幾千年。


    無論結果如何,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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