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知道啊。”依依洋洋得意,“當年司馬萱早產,就是司馬權安排的,壞老頭就是要偷龍轉鳳。”


    司馬萱,便是北冥如今的皇太後,亦是司馬權的妹妹。


    沈忘川皺著眉頭問道:“那真正的君宴去哪裏了?”


    他還以為這兩人罔顧倫理,行苟且之事,這才誕下狗皇帝這個逆種。


    依依迴應道:“司馬萱心腸歹毒,她怕女兒活著會影響她的地位,就想著殺人滅口。好在她派去宮女的良心未泯,將人帶走了。”


    虎毒不食子,放在司馬萱這裏根本行不通,大抵是因為司馬家刻在骨子裏的薄情寡恩。


    沈忘川嘴角揚起一抹譏笑,臉上難掩對司馬家的鄙夷之色,“司馬家都是一丘之貉,連血都是冷的。”


    司馬家爭權奪利,堪比帝王家奪嫡,血雨腥風亦屬尋常。


    依依一行人來到南楚王府的消息,沈忘川命人飛鴿傳書,傳與沈知意的舊部。


    接風宴如期而至,青菜少,多為肉食。


    宴席過後,眾人留在王府過夜,待明日出發與大軍匯合。


    北辰,皇宮。


    身著龍袍的男子儀表不凡,其心神不寧,愁眉不展,在禦花園來迴踱步,步伐緩慢。


    其身旁的鳳袍女子有著國色天香般的容貌,候在一旁,視線隨著男子的腳步而移動。


    待龍袍男子停下腳步,舉頭望天,眼神晦暗不明。


    鳳袍女子輕聲問道:“陛下,今天可是遇見了煩心事?”


    朝會結束後,君宴直接來了禦花園散心。


    偌大的禦花園,此刻隻有君宴與他的皇後。


    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入。


    君宴眸深似海,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司馬睿和司馬逸一旦決出勝負,便是朕退位之時。”


    皇後秀眉微皺,“陛下,司馬家怎敢如此,大逆不道,當誅九族。”


    “司馬家其心可昭,其罪當誅,謀朝篡位是遲早的事。”君宴臉上閃過一抹頹廢,“朕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可朕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在司馬家的夾縫中生存,想要發展屬於自己的勢力何其艱難。


    他本想著徐徐圖之,這下可好,萬花樓一場大火,完全打亂他的節奏。


    眼下別說鏟除司馬家,如今是泥菩薩過江,一身難保。


    皇後麵露擔憂,問道:“陛下,您不是要招安沈知意的部將用以對付司馬家,可是還沒有消息?”


    聞言,君宴表情扭曲了一瞬,“沈知意的部將以沈忘川為首,他不點頭,無人願意歸順朕。”


    他要的是時間,奈何時不予他。


    皇後思索道:“陛下,沈忘川一夥對司馬家深惡痛絕,想必不會錯過司馬家內亂的時機。當務之急,陛下應該請母後出麵,穩定局勢,莫要將陛下牽扯進去。”


    太後出自司馬家,可權力不是來自司馬家,而是來自皇權。


    倘若君宴被廢,她不信司馬家會繼續供著太後,趕盡殺絕才符合司馬家的作風。


    “陛下可是要找哀家。”


    二人商議之際,司馬萱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司馬萱雖年逾半百,麵色紅潤,平日保養地極好,各種名貴滋補的藥材吃個不停。


    其身旁跟著兩個容貌俊美的和尚,衣裳半開,袒露胸襟。


    君宴二人齊聲喚道:“母後。”


    那兩個和尚的身份,二人心知肚明,正是司馬萱養的麵首。


    司馬萱以禮佛的名義,打著為北冥祈福的名號,將麵首養在宮中。


    她不信佛,和尚也不是真和尚。


    待麵首稍微上了年紀,她玩膩了就送他們去見佛祖。


    因而多年來,司馬萱身旁的和尚唯見年少。


    司馬萱漫不經心道:“哀家聽說司馬逸和司馬睿聚集兵力,可是要打起來了?”


    她渾然不在乎有和尚在場,她隻是往前走上一步,其中一位和尚便跪在地上,雙手撐地,拱著身子。


    另一位和尚則直接五體投地。


    司馬萱隨之坐在和尚的背上,踩上另一位和尚的背部。


    這兩位和尚的舉動,對於君宴二人是見怪不怪。


    君宴垂眸道:“母後可有對策?”


    “哀家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司馬萱把玩著修長的指甲,而後話鋒一轉,“局勢已亂,陛下不妨請落血樓的殺手去對付司馬逸和司馬睿,隻要這兩人死了,陛下才有機會。”


    司馬逸和司馬睿即便死了,司馬家的勢力尚在,隻是會更加分化,那便有了逐個擊破的可能性。


    聽到落血樓三個字,君宴目光複雜,臉上陰雲密布,“母後,落血樓與司馬家關係密切,更何況朕如今連落血樓的樓主是誰都不知道。”


    司馬萱淺淺一笑,笑容陰深,“陛下,您真想知道落血樓的樓主是誰嗎?”


    君宴冷眸微眯,“母後何出此言?”


    司馬萱倏然起身,笑而不語。


    兩位和尚隨之起身,默默站到司馬萱的身後。


    下一刻,司馬萱驟然轉身,鋒利的指尖劃過兩位和尚的喉嚨。


    兩和尚驀然瞪大雙眼,用手捂住喉嚨處的傷口,血液順著胳膊滴落在地。


    “轟。”


    一記沉悶的倒地聲,兩名和尚失去了氣息,仍保留著生前死盯著司馬萱的模樣。


    兩人至死都沒想到,司馬萱就這麽殺了他們。


    君宴沉若古井,似乎早已習慣司馬萱殺人。


    皇後則不同,雙眼睜大,心有餘悸,更是往後退了幾步。


    她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母後,臣妾就不打擾您跟陛下了,先告辭了。”


    司馬萱抬眸瞥了她一眼,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你是陛下的皇後,與哀家相比,陛下更加信任你。”


    君宴放低姿態,稍微躬下身子,“母後有話盡管說便是。”


    相比於司馬萱,他確實更信任皇後。


    出生至今,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唯有皇後,是他自己選的。


    皇後沒有顯赫的身世,初見時驚鴻一瞥,心生情愫。


    因皇後出身低,司馬家並未感覺到威脅,倒也沒阻止他冊封皇後。


    司馬萱望著君宴那雙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道:“落血樓的樓主,便是你的親生母親,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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