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君眸光黯淡,心不在焉道:“等太陽下山再過去。”


    母後的愛,便是他走向偏執的絆腳石吧。


    晚雲收,夕陽掛。


    一襲晚風,兩道殘陽。


    落日餘暉,掠過梁都侯府。


    梁都侯府的大門緊閉,自昨日始,便一直沒有打開。


    偶有百姓議論,卻是躲得遠遠的。


    陵江城府衙與梁都侯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如意坊與環春閣的人,被殺了個幹淨。


    一時間,血流成河。


    至於環春閣放出來的女子,沒有人關心他們去哪裏。


    如意坊囚禁的賭徒,皆被放了迴去。


    百姓拍手叫好。


    富貴客棧停止營業,客棧護院皆被召迴梁都侯府。


    小團子一行人,不走侯府大門。


    “爹爹,這裏就是侯府的主院。我昨天就是在這裏,看到明德帝穿著龍袍。”


    言罷,小團子第一個跳牆而入。


    “這裏怎麽有個小孩?”


    小團子落地的瞬間,便被巡邏的府兵發現。


    明德帝獨自居住主院,不喜他人打擾。


    因昨日之事,這才加強巡邏。


    小團子環顧四周,隨後橫衝直撞,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大暴君等人紛紛跳牆進來。


    “來人啊!”


    侯府主院動靜,越鬧越大。


    小白尋人,輕而易舉。


    擒賊先擒王,先將梁都侯控製在手裏。


    小團子找到梁都侯的時候,他正躺在搖椅上,麵色愜意,不似大難臨頭。


    梁都侯側首望著小團子,斜睨了一下小白,悠哉道:“你就是墨依依,叫聲叔祖父給朕聽聽。”


    小團子剜了他一眼,“東離隻有一個皇帝,那就是我爹。”


    大暴君緊跟著出現在小團子身後,沉聲道:“從朕的皇叔體內滾出來。”


    梁都侯不慌不忙,站起身來,有恃無恐道:“不孝子孫,你還想殺了你皇叔。”


    大暴君不與他爭辯,手提虎魄刀,一個箭步向前,墨色刀光朝著梁都侯麵門落下。


    梁都侯眼中並無恐懼,五指攥拳,與虎魄刀對上。


    大暴君力氣驚人,將其逼退數步。


    梁都侯的右手鮮血直流,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不愧是虎魄刀,朕當年差點就死在虎魄刀上,魂飛魄散了。”


    如此境地,明德帝還能笑得出來。


    小團子不由擔心,這廝還有什麽底牌。


    就在此時,小白突然開口道:“虎魄刀傷的是梁都侯的魂魄,不是明德帝的。”


    大暴君眉頭擰緊。


    梁都侯怎麽說也是他的皇叔,若是可以斬殺明德帝的魂魄,留下梁都侯的魂魄送去投胎。


    也算是對父皇有所交代。


    小團子從儲物手鐲中喚出鐵鏈。


    疾如風,快如電。


    驟然間,便將明德帝捆綁起來。


    若梁都侯果真無辜,那便留下魂魄送他去轉世,不必跟著明德帝魂飛魄散。


    她將手放在梁都侯胸口上,嚐試著將墨東與的魂魄抓出來。


    不料,墨東與和明德帝魂魄交織在一起。


    她隻是稍稍用力,墨東與的軀體便麵容扭曲。


    二者魂魄,亦有融合的跡象。


    小團子急忙鬆手,墨東與暈了過去。


    當墨東與睜開雙眼,眉宇間抹不開的愁緒。


    墨東與麵容慘白,有氣無力道:“五雷符呢?”


    小團子微微一怔,疑惑道:“你知道五雷符?”


    墨東與無力的點點頭,“皇嫂將五雷符留給李無恙,就是為了對付明德帝。三年前我就控製不了自己,派人去找李無恙,不料被明德帝發現了。”


    小團子驚訝地睜大了嘴巴。


    【原來梁都侯這麽有骨氣的嗎?要是這麽魂飛魄散是否可惜了。】


    墨東與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卻是不見小團子張嘴。他並未多想,隻當迴光返照,“若不是皇兄,我早該死了,多活些時日,想來也不虧。”


    三年前,得知皇兄駕崩,悲傷之餘,他鬆了一口氣。


    皇兄不在了,他也沒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了。


    他不想讓皇兄失望,方才活著,本就是為了活給皇兄看的。


    昔年前往南疆,是他強行要跟著去。


    出了事後,皇兄自責不已。


    將一切罪責,獨攬其身。


    大暴君不禁有些動容,喚道:“皇叔。”


    昔日年幼,每到過年,父皇便會召皇叔迴京。


    皇叔從不與自己親近,幾乎連句話都沒有。


    印象中,皇叔送給自己一個木頭的雕刻的小人。


    墨東與仰頭望天,月亮依舊是那個月亮,可他早已不是當時的蜀王,“好想和皇兄皇嬸,再喝一迴杏花釀啊。皇兄,今年我比你大了哦。”


    恍惚間,他好似重迴年少,重迴清明縣。


    在開滿杏花的樹底下,與皇兄皇嬸把酒言歡。


    欲買杏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他應該要自由了吧,不再困於這腐朽的軀體。


    墨曲卿胸中悲意難擋,沙啞著聲音說道:“皇叔,我陪你喝。”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小團子喚出一壺桂花酒,擺上兩個酒杯,給酒杯滿上。


    墨東與習慣性抬起左手,徹骨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放下,轉而舉起左手,與侄子碰杯,一飲而盡,“雲起是我的義子,跟著明德帝學壞了,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大暴君微微一怔。


    義子嗎?


    豈不是騙了父皇?


    墨東與淡然一笑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的身體隨時都可能不是自己的,又怎能耽誤人家姑娘。


    酒過三巡。


    梁都侯府的府兵要麽投降,要麽當場斃命。


    黃石偷偷潛進主院,見梁都侯正與大暴君把酒談歡,看得著實有些迷糊。


    即便如此,亦是按捺不住他報仇的心。


    他手持利劍,趁機殺了上去。


    小團子彈出一個杏核,打在黃石的手上,“不需要你了。”


    墨東與視線落在黃石身上,疑惑道:“他是?”


    小團子答應道:“他叫黃石,是當年落血樓殺手的兒子。”


    她本想借黃石的手除掉墨東與,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落血樓殺手被滅口,她倒不會有同情之心。


    李無恙清理完府兵,行至墨東與麵前,拱手道:“見過蜀王。”


    墨東與覺得很累,明德帝正跟他搶奪身體控製權,“我撐不住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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