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霽朗笑了,說:“多謝你提醒。”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他剛剛在說那段話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他是警察,加上他曾經向李暖暖承認過,連起來一想,我便有些害怕。


    如果吳霽朗真是警察,那李家的每個人都會有危險,他們都對我這麽好,我不能辜負他們。


    可如果剛剛的那些話不過是吳霽朗隨便說說,我卻將這話告訴李虞,現在正是敏感時期,這很容易就會要他的命,他死得怕是不會比阿瑾更輕鬆。


    而且雖然吳霽朗的職業是醫生,但他也的確屢次三番救我的命,如果換上一位醫生的話,李虞踢我那次我就已經見了閻王。想起這些,我的心裏便又泛起了嘀咕。


    我這麽翻來覆去地糾結了也不知多久,突然有人敲門。我以為是李虞,便喊了“進來”。但門開了,來人竟不是李虞,而又是吳霽朗。


    他也顯得很意外,問:“你怎麽還沒睡?”


    我說:“我在等鯉魚。”


    吳霽朗聞言看表,皺起了眉,問:“鯉魚還沒來過麽?”


    我也才想起拿手機來看,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十點了。


    “我一直沒睡,鯉魚一直沒有來過。”沒來由的,我有點心慌,“我打給他。”


    吳霽朗點了點頭,說:“你把手伸出來,我把手環給你戴上就出去。”


    我一邊撥打李虞的電話,一邊伸出手,讓他給我戴上。


    那邊卻無人接聽。


    我一連打了好多遍,都沒有人聽。


    掛了電話以後,我竭盡全力使自己冷靜一些,對吳霽朗說:“鯉魚不接我的電話。”


    吳霽朗柔聲說:“別擔心,以前這個時間李暖暖也總是聯絡不到,後來她告訴我說因為這正是做生意的時間。”


    我問:“真的嗎?”


    “真的。”吳霽朗拉來一張椅子,坐下說:“別怕,我在這裏陪著你,有事的話,我們可以聯係李暖暖。”


    我忙說:“對!我現在就聯係她!”


    我連忙撥打李暖暖的電話,那邊卻也不聽。我又打了幾遍,最後竟然關機了。


    這下我更慌了,“李暖暖關機了。”


    吳霽朗也顯得有點緊張,說:“別急,我打給她家試試看。”


    他拿出手機撥號,然後便陷入了沉默,很快,那邊肯定是有人接了,吳霽朗開始說:“我找李暖暖。”


    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吳霽朗說:“請你告訴她,是關於她弟弟的事。”


    吳霽朗掛了電話,神色如常,“別擔心,她在家,沒有出事。”


    我問:“那鯉魚呢?”


    吳霽朗還沒說話,我的手機便響了,是李暖暖。


    我連忙接起,那邊李暖暖的語氣醉醺醺的,“我弟弟怎麽了啊?”


    我說:“他不聽電話。”


    李暖暖他跟你頓了很久才問:“然後?”


    “這還不夠嗎?”我說:“他本來答應我晚上來,但他卻沒有,而且還不聽電話,我打了好幾遍,他都不聽。”


    李暖暖語氣輕鬆,“可能正在別的女人家吧。”


    我說:“可我覺得他有麻煩,你可不可以幫我給他打個電話?”


    李暖暖說:“我沒空。”


    我說:“那可是你弟弟呀!你就不怕他出什麽事麽?”


    “我知道他在哪兒,他不可能出事,我也勸你不要胡思亂想,乖乖待在醫院養病。”李暖暖說:“另外也請你告訴吳霽朗,既然說分手的是他,就不要攛掇你搞這種無聊的把戲!”


    “誰攛掇了!”我怒了,“你們兩個分不分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要找你說得是你弟弟的事!”


    李暖暖陷入了沉默。


    我急得不行,催促道:“快幫個忙啊!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李暖暖卻陷入的沉默。


    而我因為剛剛的情緒太過激動,此時隻覺得心髒的位置痛得幾近麻痹,唿吸也十分不暢。


    吳霽朗見狀拿走了我手裏的手機,一邊扶我躺下,一邊說:“我要搶救她,你不想說就算了。”


    李暖暖卻似乎說了什麽,吳霽朗過了一小會兒才掛了電話,一邊將氧氣罩扣到我的嘴上,一邊說:“別擔心,她說鯉魚正在談生意,因為生意比較機密,她才不想告訴……”


    我隻聽到他說到這個字便暈了過去。


    不過,這暈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我又睜開了眼睛。


    我仍在病房,睜眼後一下子便看到了吳霽朗。


    他正收拾著桌上的醫療工具。


    我身上既沒有連那些亂七八糟的機器,氧氣罩也被摘了。我也覺得身上重新有了力氣,坐起身來叫道:“吳霽朗!”


    吳霽朗轉過身朝我笑了,說:“醒了啊。感覺還好麽?”


    我先是打開手機看表,見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便問:“鯉魚有消息了嗎?”


    吳霽朗說:“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他在談生意呢。”


    我問:“那聯絡到他本人了嗎?”


    “沒有。”吳霽朗說:“李暖暖說他談生意時都不聽電話的,因為打電話可能會讓他們的生意夥伴多心。”


    我問:“有這種事?”


    吳霽朗點頭。


    我有點不信,打開手機,正要撥打李虞的號碼,吳霽朗便說:“你不要再打擾他,李暖暖說,談生意時如果出了差錯可是會沒命的。你無論如何忍耐到早晨吧。”


    我說:“可是我覺得……”


    “別可是了。”吳霽朗道:“你總不會希望他沒命吧?”


    “我當然不,”我說:“我隻是覺得事情不對勁,我的第六感很準的。”


    “好了。”吳霽朗笑著說:“如果每次都準那就不是第六感,而是預言家了。別想那麽多,你該休息了。明天一早就聯絡他,不要胡鬧,好嗎?”


    我問:“你覺得我在胡鬧嗎?”


    吳霽朗說:“再不休息就是在胡鬧了。”


    連他都不理解我。


    可能真的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雖然心裏還是很難受,但我也隻能休息,吳霽朗說為了避免我忍不住打擾李虞,他拿走了我的手機,我本來覺得這樣也好,免得我心裏焦慮,誰知這樣絲毫也沒有緩解我的焦慮情緒。這一晚,我真正體會到了熱鍋上那些螞蟻的滋味,時間漫長得讓人絕望。


    淩晨時,由於我的身體畢竟不好,忍不住睡了一會兒,但我記掛著李虞,很快又醒了。


    此時是早上七點,我由於沒有睡好感覺恍恍惚惚的,按了電話後,吳霽朗很快便來了。


    他來的同時正在接電話,臉上帶著笑意。不等我說什麽,他便來到我的病床邊,對電話那端說:“我這就把電話給她,你好好安慰她。”


    我一聽連忙伸手接過電話,那邊果然是李虞,他笑著說:“對不起,我昨天忘記了我本來跟一位合作商有約。在賭場遇到他時被他拉住了,脫不了身。”


    我說:“那他傷害你了嗎?”


    “當然沒有,他是以為我在赴約,我也不好解釋說我其實忘了,隻好跟他談了。信譽對我們這行來說要比其他行業重要得多。”李虞柔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一夜,你的身體還好嗎?”


    我說:“我沒事。可你昨晚不是去看羅凜了嗎?怎麽又說在賭場?”


    李虞說:“我看過羅凜後,因為賭場有點事,而且隻是順路,我就去了賭場,想解決掉事情後再心無旁騖地陪你。”


    “這樣啊……”聽起來沒什麽問題。


    “對不起。”李虞又說了一遍,“我現在正在路上,很快就可以……”


    他剛說到這裏,背景中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鯉魚,我穿這件裙子怎麽樣?”


    我不由得屏住了唿吸。


    李虞過了一會兒才說:“是我的一位合作……”他似乎意識到這沒法用合作夥伴來搪塞,說:“佳音,你聽我解釋,我這就迴去了……”


    我說:“那是sivia吧?”


    我跟她隻見過兩次,且一直都不太喜歡她,卻對她印象極深。


    李虞說:“我迴去再跟你解釋。”


    我覺得好怕,忽然間陷入了無言。


    李虞並沒有立刻掛電話,而是等了一會兒後,問:“佳音?”


    我這才迴神,掛了電話,卻忍不住發呆。


    直到吳霽朗的聲音傳來,“他說了什麽?”


    我說:“他……”


    我隻說出了這一個字,因為那種被扼住脖子一樣的窒息感又突然來了,我先是說不了話,很快便覺得眼前發黑,沒了知覺。


    恍恍惚惚的,傳來一個聲音,“佳音?”


    誰在叫我?


    我的四周一片混沌,我找不到人。


    那聲音聽上去不辯男女,又說:“我在這裏。你往前走,慢慢就會看到。”


    我抬起腿往前走,腳踩著的地方是硬實的,但並沒有聲音。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有了光芒,漸漸地,我也看清了在我前方的東西,是一團人形的霧氣。


    這樣的霧氣我也見過,有一次我進入了相機的世界,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就是這樣的。


    再走一走,四周開始有了藍天、草坪、噴泉和精美的別墅。


    在我看清這一切後,我本能地轉身,發現身後也是茫茫的草坪,在遠處有一扇花園的大門,門外是安靜的小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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