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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響處,眼前一道金色光芒忽然閃過,一把金色短魚叉已釘入一旁的柱子,兀自顫動不已。


    我眼前一亮,忽然清醒。


    秦護夢見得魚叉,不由急退一步,臉色驟然巨變。


    我猛然把酒杯一摔:“我林睿意生當盡興,死當入土,豈能做你的僵屍?”


    一人步履從容進得房來,道:“秦護夢,你竟還在中原逗留?”他聲音清亮,身材頎長,麵容我似在哪裏見過。


    正思索間,他已向我扠手道:“在下崔照,見過林公子。”微微一笑,走到柱子旁,輕輕拔下柱上魚叉。


    原來魚叉是他所發。


    我此時已想起此人正是那日廣成太子廟中助我退敵的貴婦之家仆,那貴婦曾稱他為“重明”。忙跪下叩首道:“原來是恩公,那日相救之恩林睿意尚未報答,今日又多蒙搭救,實在是無以為報。”


    崔照急忙攙我起身道:“林公子不必客氣。我比林公子年長幾歲,若蒙不棄,願與林公子兄弟相稱。這位秦娘子實在不是好人,來到中原之後,別無他事,隻四處尋覓好看的男女,蠱惑其服/毒自/盡。她本已答應我家娘子離開中原,卻仍逗留不去,又在伺機害人。”


    他身形一晃,金芒閃耀之處,秦護夢大聲慘叫,她的右頰之上頓時翻出一朵血色蓮花。我方吃得一驚,秦護夢已撲到一麵銅鏡前細照自己的臉。


    “愛蓮山莊?”她變色道,眼神中驚恐無限。


    愛蓮山莊?我似乎聽過這個地方,卻不知其有何可怕之處。


    崔照正色道:“你既違諾,我便略做懲處。限你十日之內離開中原,若再不聽,下次見麵我可要取你性命了。”


    秦護夢分辯道:“雖然是我蠱惑,但那些人最後都是自己心甘情願喝藥的……”


    崔照微微動怒道:“若非如此,我早在五年前就已將你殺了!我家娘子不願殺生,隻盼你悔改,才令我饒你三次不死!”


    秦護夢癱倒在地,隻是捂臉號哭。


    崔照再不看她一眼,隻向我道:“林賢弟請隨我來。”


    出庭院時,那駝背老人仍在慢條斯理收拾花草,並不看我一眼,也對屋內傳來的哭聲置若罔聞,似乎眼下的種種全然與他無關。院外棗樹下,拴著一匹長鬃雪花驄,見到崔照,不住嘶鳴刨地。


    崔照道:“林賢弟想必欲速返折州,我這匹雪花驄可暫借給林賢弟驅馳。你到了之後,將鞍轡卸去即可,它認得迴家之路,自會返家。”


    雪花驄看我一眼,噴了一下鼻子,似是不悅。


    崔照笑道:“林公子是有緣人,又是愛馬之人,斷斷不會委屈了你,你休要耍脾氣。”雪花驄聞言打了個響鼻,又向我眨一眨眼,顯得甚是聰慧。我心下喜歡,伸手撫摩馬臉,向崔照道:“多謝崔兄美意,且容小弟日後相報。”略一躊躇,還是問道:“崔兄果如秦護夢所說,來自愛蓮山莊?”


    崔照點一點頭,我又道:“貴主人也是愛蓮山莊中人?當日多蒙她相救,小弟隻想日後登門拜謝,謝她與崔兄的兩次搭救之恩。”


    崔照道:“我家主母確實居於愛蓮山莊,隻是素愛清靜,當日搭救林賢弟不過是因緣際會,林賢弟不必掛於心上。”


    我聽他言下之意,似是勸我不必去打擾他家主母,但兩次救命之恩,豈有不報之理?而每次有難,都是他來搭救,難免過於巧合。


    我斟酌開口道:“小弟兩次有難,都是崔兄搭救,真是十分巧合……”


    崔照笑道:“那日破廟中遇到林賢弟,確係巧合,此番卻非巧合。實在是我幾日前又遇到這位秦娘子,見她未遵守諾言離開中原,因此暗中跟著想看看她是否已改了那毛病,這才救了林賢弟。”


    我正要稱謝,忽地眼角似是瞥到一絲火光,轉首看時,竟見秦護夢所在那屋已燒了起來。我一驚,正要奔去救火,崔照已拉住我道:“火從屋內燒起,是那秦護夢自己放的火。”


    我仔細看時,見火勢不大,若是意外失火,那秦護夢早已自行出屋,恐怕果然是她自己放的火。正猶豫間,崔照道:“即便是失火,那也是天意。你可知道,自她十七年前入得中原,已有多少性命傷在她手上?”


    我遙遙看著廊下懸掛的那些人頭,頓時無話可說。


    隨即見那駝背老人,遠遠向我一笑,竟轉身走入火屋。我大驚,喊道:“快出來!”欲過去救他,崔照卻拉住我道:“佛祖也隻渡有緣之人,他一心求死,你又何必勉強?”


    我怔在原地,暗想若有一日,我也像他一般衰老,是否也寧願結束殘生,自行走入火中?


    火借風勢,越燒越大,不僅吞沒了幾間屋子,連庭院都已蔓延至。這可怖的秦護夢與她營造出的不死之國,今後將無人知曉,也不會再有人受害。


    我一路疾馳,到得折州城下,便卸去了雪花驄身上鞍轡,令守城官好生喂飽之後放其迴轉,又吩咐道:“若見到大將軍,請他速來我書房見我。”


    守城官卻道:“卑職已有好幾日未曾見到大將軍來巡城,許是去了城外大營,宿在城外。”


    張遠竟似真的不在城中。莫非他仍在鏡州?莫非我在屏風後聽到的張遠竟真的是張遠?


    我皺眉道:“可曾見到甘允?”


    守城官道:“尚書令幾日前出了城,尚未迴轉。”


    我心下微怒,暗想如此危亡時刻,帶兵之人竟一個兩個全都擅離職守,撇下大軍不顧,若有敵兵此時來攻,將如何是好?


    我顧不得再與守城官答話,隻道:“見到張遠或甘允,叫他立刻來見我。”


    換上守城官牽來的馬匹,馳出不多時,便在道旁遇到了神情茫然的王祁。王祁見著我,喜極而泣,隻道:“主公可算迴來了!茂曠已不知如何是好!”


    我安慰他道:“我毫發無損,茂曠不必擔憂。你可知大將軍去了何處?”


    王祁吃驚道:“大將軍不在城外大營麽?那我可不知他去了哪裏。”


    我心中一沉,道:“那你可知尚書令去了何處?”


    王祁道:“尚書令去了趙儲芫處吊唁。”


    我奇道:“吊唁?”


    王祁道:“前些日子趙儲芫手下有個叫金生的大將自/殺身亡了,趙儲芫的大公子一向和他交好,不知怎的也跟著上了吊。趙儲芫死了兒子,一下病倒了,尚書令便親自前去探病,也順便吊唁。”


    我被霍威擒去,死生未卜,他竟還有心去菱州吊唁?


    我忍住怒氣道:“尚書令行前是如何安排兵事的?”


    王祁道:“尚書令臨行前交待,有事報大將軍或陳奉謹將軍俱可。”


    我微一思忖,甘允既如此吩咐,看來理應知曉張遠有事離開,因此令行軍副主管陳奉謹裁決兵事。但如此緊要關頭,張遠到底去了何處?我驟然失蹤,還會有何事比尋我更為緊要?


    我吩咐道:“你即刻去城外大營令陳奉謹來見我。”一邊打馬迴太守府。


    陳奉謹果然不多時便來見我,還來不及說話,我已劈頭問道:“張遠去了哪裏?你可知曉?”陳奉謹吃驚道:“大將軍不在城裏麽?難怪我這幾日派人去求見他,他都不見。”


    我心中愈來愈沉,不敢細想,陳奉謹道:“主公何不將大將軍的親兵叫來問問。”


    我點頭道:“好,派人去傳大將軍親兵候華。”


    張遠親兵王樓告進,並不敢抬頭看我,隻垂手道:“候華吃壞了肚子,陳副總管怕主公著急,叫小的來見主公,聽主公吩咐。”


    我點頭道:“王騎尉,大將軍到底去了何處?”


    王樓不禁抬頭看我一眼,麵上微露驚慌之色,道:“大將軍他……他去了城外玉虛觀替主公占卜……”


    一派胡言!張遠從不相信占卜起卦之類。我沉聲道:“占卜還要宿在觀中幾夜不成?何況張遠身為行軍總管,竟放下全軍不管,跑去觀裏占卜?”


    王樓驚恐跪倒道:“實在因……因軍中流言不斷,說是主公為霍威劫持……大將軍沒有辦法……”


    我怒道:“你再不說出實情,就休怪我軍規處置。”


    王樓顫抖如篩糠,卻道:“小的說的確是實情,主公千萬要相信小的。”


    我怒氣愈熾,打開書房門喝道:“來人!將王樓拖下去領軍棍,打到說實話為止!”


    門外親衛立時踏上,將王樓拖出門外,按倒在地便一伍一什打了起來。


    王樓隻是大聲慘唿,哀告求饒,我心知其說謊,並不為所動。


    隻打到二十五棍,王樓已唿號道:“主公饒命,莫要打煞了小的!大將軍去了鏡州!大將軍去了鏡州。”


    鏡州正是我被霍威囚禁,在屏風後見到張遠之地。


    我心中一片冰涼,揮手讓親衛退下。


    我那日所見到的竟真的是我的大將軍張遠。我的大將軍竟已真的暗降霍威。


    不對,當日所見的若果真是張遠,他應該遠早於我返迴折州,又豈會等到我迴來還未到?


    此事實在不通,畢竟我在秦護夢處整整耽擱了兩日,無論如何不可能比張遠先迴折州。到底是何事令張遠耽誤了行程?


    我竭力思索,忽地想起霍威曾在張遠麵前提起過祀州,似是要他去祀州一趟。如此說來耽擱兩三日便說得通了。


    我令人將王樓攙走,吩咐道:“著人時刻守著城門和城外大營,一俟張遠迴轉,即刻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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