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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路申帶來支援方遠華的援軍約有兩、三萬人,留給施貴的自然隻有不到兩萬人了。”


    張遠道:“我後來逼問一名敵軍將領,才知曉路申前去澤蘭城支援方遠華,我擔心被困澤蘭城的正是主公,因此立即帶兵追了過去。”


    言眺笑道:“大將軍來得及時,正好與耿將軍前後夾擊敵軍,方遠華潰不成軍,自己也被五妹一箭射死了。對了,那施貴後來怎樣?”


    狄衝搶道:“那西江狐施貴在陣中被大將軍連人帶馬一刀劈為兩半,不少敵兵見狀,當場就嚇癱了。大將軍就是大將軍!”


    張遠微微一笑,甚是勉強。也是,吳王坡決戰之前,我軍原本有將近五萬人,一戰之後,卻隻剩下區區七千人,難怪他笑不出來。


    亞父看向耿無思,讚許地道:“此番多虧耿將軍隨機應變,及時趕到澤蘭城,不僅救下了主公,還將郭隨主力徹底擊潰。耿將軍功莫大焉。”


    耿無思麵無喜色,隻道:“不敢當,是大將軍來得及時,否則,我也未有勝算。”


    我心知這隻是他的謙虛之詞,懇切道:“無思不必謙虛,你與大將軍兩位都有功。”


    張遠沉重道:“吳王坡失利,幾萬人馬折於我手,我實有過無功。”


    眾人一時都是默默無語。


    耿無思道:“末將總覺得……”卻又欲言又止。狄衝急道:“耿將軍要說甚麽說便是了,怎地如此吞吞吐吐?”


    耿無思向張遠看了一眼,道:“我聽大將軍詳解的陣法,總覺得大元帥的陣法甚是完備,按理說來不會如此敗得如此之慘……”


    張遠沉吟道:“我也覺得蹊蹺,照說騎兵誘敵之計,並不紮眼,任誰都會上當,那敵軍主將卻指揮中軍穩如泰山,照理說那施貴的心性不該如此沉穩……”


    王祁失聲道:“莫非敵軍主將並非施貴?”


    亞父的臉色變了一變,狄衝道:“這怎麽可能?我軍前後派出二、三百名斥候,迴來都報說是施貴主將。”


    張遠的臉色更是發青,卻不發一言。


    鍾韶慶環視一圈,見我不開口,便向亞父道:“大元帥,好在我們當日生擒了幾名敵軍將領,眼下還關押在大牢,拉出來一問便知。”


    亞父點頭道:“好,也不急在一時。主公方才歸來,亟待休憩,明日再審也不遲。”


    隨後亞父說起郭隨倉皇出雙隗,自東海逃脫,我軍與盟軍大勝,我也絲毫不感喜悅。我早知凡戰,必有亡人,如今自戰場歸來,卻是心頭沉甸甸,仿佛幾萬亡人的血肉都已壓在了我的心頭。


    朝夕相處卻一朝殞命的韓豐也隻是其中之一。


    我又想起了破廟中自稱未亡人的美婦,而我軍幾萬英烈又有多少未亡人?縱然我能厚加撫恤,又怎能換迴她們的良人?


    我看向周圍之人,鍾韶慶,狄衝,耿無思等。她們即便會為死去將士感傷,也勢必不會在我麵前表露。


    我隻覺說不出的疲累,正要向亞父告罪迴房休息,卻見郭靈一瘸一拐進了大殿。


    他以手拄著一支□□當拐,神情雖是奕奕,但從站立姿勢來看,腳傷並不輕。


    他剛叫得一聲:“郎君……”我已責怪道:“既然有傷何不臥床休養?小心傷勢加重。”


    郭靈羞慚笑道:“無甚緊要。副盟主說了,也要走動走動才好。”


    言眺忙道:“我隻叫你在房中走動走動,可不曾教你走得這般遠。”


    郭靈隻是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隻上下打量我,見我安然無恙,麵露放心之色。


    我向妹妹看去,見她隻是全神貫注看著我,便道:“睿琛,郭靈為救你傷到了腳,幾乎送命,你可曾好好謝過他?”


    妹妹一怔,半晌不開口,郭靈忙道:“我是仆人,救主是分內之事,無甚謝不謝的,何況也沒救到。”我見妹妹滿麵不情願之色,顯見毫無感恩之心,猛地想起朱襲那出傀儡戲中說妹妹撞死人後悄悄埋屍林中,心中頓時不悅,隻瞪視著她。她見我臉色不善,隻得勉強向郭靈行了一禮,道:“多謝你相救之恩。”


    郭靈急忙迴禮,道:“小娘子折煞我了。”


    我又催促道:“你快迴房歇著,以免傷情加重。這個月叫秩先代班也是一樣的。”郭靈隻得諾諾而去。


    一名亞父親兵進殿通稟道:“朱襲遣使求見主公,一同送來的還有十二具棺木。”


    想不到那朱襲竟還有臉遣使上門,我與亞父對看一眼,均疑惑不解。


    王祁怒道:“這老賊還有臉派人來?主公不必相見,砍下來使的腦袋送迴去就是了!”


    我忽地想起那日為護我而死的親衛隊一共正是十二人,心中一動,遂道:“且叫他進來。”


    來使一進殿便跪倒,頗有戰兢之意,道:“小人特替我家主公前來告罪。那日諸葛宴率兵追殺林盟主之事,並非出自我家主公之令,乃是諸葛宴私下所為,我家主公所要的隻是金弦弓,並不想出爾反爾要林盟主的性命,請林盟主明察。”


    他又急切奉上一個匣子,道:“後來我家主公一得知此事,便將諸葛宴正法,首級在此。”打開匣子,裏麵果然裝著諸葛宴的人頭。


    王祁喝道:“胡說!諸葛宴乃是你家主公的心腹,未得號令,他焉敢擅自做主?明明是朱襲老賊欲殺我主,奸計敗露後又怕我大軍踏平他老巢,這才殺了諸葛宴替罪!”


    朱使苦著臉道:“我家主公若要加害林盟主,又豈會放他出城?關起城門來,一通亂箭,便是十個林盟主也一起了賬了。”


    言眺冷笑道:“朱襲老兒要殺我三哥,又怕天下人說他言而無信,因此假意放走他,暗中又派親信追殺他,無論成與不成,事後都可將罪責推得一幹二淨。”


    來使垂首道:“我家主公帳下有的是武林高手,若有心要殺林盟主,早派人對林盟主下手,事後再砍上幾個小兵頂罪,一樣可將罪責推得一幹二淨,又何必白白送了已跟隨我家主公十幾年的諸葛宴性命呢?”


    他所言也並非不無道理,我一時沉吟。


    那來使又道:“我家主公說了,他忍痛殺諸葛宴,賠罪是小,整肅軍紀是大。諸葛宴即便過往功勞再大,如今竟敢不聽號令,陷他於不義,也隻能是當斬不赦。”


    亞父捋須道:“好,既然如此,南劍之盟暫且不追究此事。”


    亞父此言雖然短了氣勢,卻在我意料之中。如今休說我軍新敗折了不少人馬,便是有二十萬大軍,一時片刻也攻不到紅藍江北岸去報仇雪恨。


    來使謹慎看我一眼,見我未有異議,這才鬆一口氣,挺直了脊背道:“林盟主手下十二名勇士被諸葛宴所殺,我家主公對林盟主的哀慟感同身受,隻是如今已別無補償之法,隻能將屍身好好裝殮,送迴給林盟主,另有金帛若幹,聊作補償,請林盟主代為轉交其家屬。”


    果然這十二具棺木中裝的是韓豐等人的屍身。


    如今按這朱使的說辭,真真假假,再分不清到底是朱襲要殺我還是隻是他的手下虯髯老者與諸葛宴私下相約要殺我。


    按朱襲狡詐的性子,我才不信那虯髯老者故意漏掉我背上的神堂穴未解不是出自朱襲授意。


    無論如何,我與朱襲必有一戰。


    好在眼下至少有諸葛宴的人頭可以祭奠亡靈,待來日我軍踏破紅藍江北岸,再拿朱襲的首級祭奠子都等人。


    亞父既已開口表態,我也順勢道:“兇手既已償命,也就罷了。節下請迴去複命罷。”


    待朱使一走,我便來到棺木前,吩咐一一打開棺蓋。韓豐等人屍身尚算完整,裝殮得也算用心,我心裏略好受一些,轉頭向眾人沉聲道:“諸葛宴醃臢小人,他的命怎抵得上子都他們的命?來日我要踏破居霞關,取了朱襲的人頭來慰英烈!”


    眾人都是轟然一聲答應。


    才進屋子,言眺在門外道:“三哥,你身子如何?讓我瞧瞧你。”


    我想起破廟中古怪的美婦與羊腿,便開門讓他進來,道:“也好,我路遇一位陌生寡婦,吃了她些東西,也不知有毒沒毒,你正好替我看看。”


    言眺在桌旁坐下,瞧著我伸出的手,神情恍得一恍,這才伸出手指替我搭脈。他的手指卻微有顫抖,雙眼隻是怔怔地瞧著我,仿佛從沒見過我一般。我有些詫異,仔細打量時,見他臉頰仍有些消瘦,想起他跟我出生入死,心底泛起些許憐愛,隨手拍拍他右臉,溫言道:“四弟,這些天累你擔憂了。”言眺卻是一驚,瞬間紅透了雙頰,支吾道:“那……沒甚麽。”低下頭,再不敢看我。


    適才眾人一起,我未覺他有不同之處,此時兩人相處,我卻覺得他似乎比起以往有些怪異之處,仔細看時,他雖垂著雙眼,眼神中仍可看出有些慌亂,又有些心緒不寧。他一直把脈不語,我輕咳一聲道:“四弟,我可有不妥之處?”


    言眺略略一驚,仿佛省過神來,急忙收迴手,道:“沒甚麽大礙,也沒中毒,三哥盡管放心。”


    我見他仍是麵紅耳赤,忍不住道:“四弟,你何以臉紅?”言眺終於抬眼向我看來,竟是眼中泛淚,道:“三哥,我真擔心你迴不來,擔心朱襲把你殺了!”語聲中已是帶上了哭音。


    他向來手段殘酷,殺人不眨眼,此番卻為我掉淚,我也不禁一陣感動,故意取笑他道:“好了好了,三哥知道你心意,隻是再這樣哭哭啼啼,卻比五妹還要像個女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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