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alpha父親,在林侵曉的記憶裏隻有他牽著小腹微隆的女人離開時模糊高大的身影。


    溫柔或者說是怯懦的beta母親,隻是將年幼的林侵曉抱在懷裏,沉默不語中任由淚水滑過。


    不諳世事的小孩不懂為什麽媽媽這次眼睛裏有水時,不再嘶吼著讓自己感到害怕,但在他有限的認知裏,卻感到媽媽深深的痛苦。


    那個alpha男早就愛上了別人,還裝作深惡痛絕的模樣說自己喝醉了酒,糊裏糊塗地犯了錯。


    beta母親既是震驚又是難過,難道一句“喝醉了”就可以當做一切沒有發生嗎?beta母親帶著孩子搬去了側臥,不願再看到讓人膈應的alpha。


    beta好啊,不受信息素的控製,不出意外的話,能永遠清醒理智。


    “阿妍……你老公身上全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阿妍是林侵曉的母親。


    沒有吃驚,阿妍沒想到真的聽到這句話時,心裏居然這麽平靜,就好像整日整夜殫精竭慮後,終於塵埃落定。


    自從發現丈夫脖頸處的紅痕開始,到alpha承認和其他人上了床,再到現在旁人一臉糾結擔憂地告訴自己“你的老公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這個不過二十六歲的年輕beta終於不想再忍受了。


    “阿妍你罵我打我吧,我為你忍受了這麽多年的易感期也不容易,你就放過我吧。”


    “放過你?滾吧,再也別出現在我麵前。”


    “阿妍照顧好曉曉。”


    ……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sorry……”


    數落完金發 alpha 的惡臭行徑後,劉漾毫不猶豫地牽起林侵曉的手,快步走向停車區,他希望能盡快帶林侵曉離開這個讓人不快的地方。


    到了車旁,劉漾在林侵曉身上四處摸索,找到車鑰匙,緊接著就示意林侵曉坐下。


    “漾漾,我想打個電話。”林侵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讓人不忍拒絕。


    劉漾原本想說:“我們先迴宿舍吧……”然而,當他看到林侵曉那張異常平靜的臉時,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裏,這樣的神情,是他從未在林侵曉臉上見過的,脫口而出的話又被咽迴了肚子裏。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sorry……”


    可是,關機關機又關機。


    一次又一次的忙音讓劉漾忍不住暗罵道:“真 tm 是個大忙人!”


    盡管劉漾心中憤慨至極,但他並不想在林侵曉的傷口上撒鹽,他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嘴裏小聲嘟囔著。


    正當他準備安慰林侵曉時,剛剛收起白眼、還來不及開口說話,便瞥見林侵曉紅紅的眼眶,以及那雙茫然失措、充滿疑惑與無助的眼睛正眼巴巴看著自己。


    林侵曉的眼裏是一片霧氣,好像就在徘徊在大霧四起的叢林裏,無跡可尋。


    “漾漾我該怎麽做啊……”


    “曉曉別怕,不管你打算怎麽做,我都會陪著你。”


    聽到這番話,林侵曉的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開始在眼角打轉,他緊緊咬著下唇,努力克製著內心的委屈和悲傷。


    但當他聽到劉漾如此溫暖的安慰時,那顆強裝鎮定的心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沿著他紅潤的臉頰上流淌。


    淚眼朦朧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他拚命抬起手,一遍遍地擦拭著不斷滑落的淚水,可越是這樣,眼淚反而流得更洶湧,仿佛永無止境一般。


    微微顫抖的嘴唇,似乎想要傾訴些什麽,但囁嚅許久,卻始終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劉漾看著好友如此痛苦難過,心中滿是酸楚與不忍,他猛地伸出手臂,用力抱緊了那個正在瑟瑟發抖的身軀。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劉漾輕聲說道。


    “嗚嗚、嗚嗚嗚啊啊嚶……”


    林侵曉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將所有的痛苦、不甘與無助統統釋放出來,哭聲迴蕩在空氣中,是誰聽了都會不禁心生憐憫。


    “為什麽啊、為什麽這麽對我!嗚嗚嗚……”


    “我那麽、嗝喜歡他,他…他竟然和別人訂婚了!”


    “我嗚、嗚嗚……”


    “漾漾、我唔討厭他討厭他……”


    仿佛觸動了某個神秘的按鈕一般,淚水如洶湧的洪水一般,無盡的痛苦與哀傷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年輕的beta陷入一哽咽著一遍遍傾訴著自己的酸楚。


    他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抽泣聲在夏日蟬鳴聲中顯得格外淒涼。劉漾突然感覺到懷中那個與自己身材相仿的beta似乎格外單薄,他想一定是這段時間兼職累瘦了,肩頭一處一點點被傷心的淚水打濕。


    或許正是因為曾經親身經曆過類似的苦難,劉漾才能更加深切地理解林侵曉此時的心境。


    想起自己的遭遇,他努力擠出一個並不自然的笑容,輕柔地拍打著林侵曉的背部,壓低聲音說道:“好了好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劉漾溫暖的懷抱中,林侵曉原本抽動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平靜。


    “嗯、有紙嗎?有鼻涕泡了。”林侵曉帶著哭腔嘟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有有!”劉漾被林侵曉的話逗得捧腹大笑,他一邊笑,一邊看著林侵曉那張因羞澀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笑了就好。


    迴家的途中,林侵曉就靜靜地坐在電瓶車的後座上,他微微仰起頭,將自己的腦袋輕柔地靠在劉漾後腰。隨著車子的前行,眼前那些夏日裏喧鬧繁華的街景逐漸模糊、遠去。


    微風輕拂著他的發絲,帶來一絲涼爽的感覺,也讓他的心情愈發平靜安寧,卻也更迷茫不甘。


    ……


    “哥!我太開心了!我就說過沒有alpha能逃過我的掌心。”


    伴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一個身材嬌小曼妙的omega像隻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住了麵前比他高出一頭有餘的金發alpha。


    麵對弟弟如此熱情親昵的舉動,那位被喚作 “哥哥”的金發alpha卻隻是一臉淡漠地站在原地,紋絲未動。他微微用力,輕易便扯開了纏在自己身上的omega,然後居高臨下地冷冷掃了對方一眼,嘴唇輕啟,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然而,流轉於alpha群中的omega敏敏感地察覺到傅翔的不不對勁。一雙漂亮的眸子頓時暗藏波濤,隻見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與自己有著相同血脈至親的兄長,原本滿是歡喜雀躍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怨毒之色。


    “哥,難道說、你真的愛上那個低賤beta了?”


    他的聲音低沉陰冷,好像一條潛藏在森林裏的毒蛇,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也變得幽暗深邃。


    突然!一股濃鬱甜膩的玫瑰花香緩緩從傅臨夏那白皙修長的脖頸後散發出來,如同一縷縷輕煙般縈繞在空氣之中,最後盡數鑽入了傅翔的鼻腔之內,隻見金發alpha神色劇變。


    “夠了傅臨夏!收起你的信息素!”


    伴隨著這聲怒吼,那位金發alpha毫不猶豫地轉身朝門口走去。


    眼見如此情景,omega的眼神瞬間燃起一團火焰,他急忙伸手試圖抓住alpha的手,但隻聽見 “啪”的一聲脆響,他的手便被無情地甩開了。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不要再去找不想幹的人的麻煩了!” alpha 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沒有絲毫商量餘地。


    omega難以置信地愣怔在原地,瞪大雙眼,死死盯著自己那隻被打得發紅的手,手掌上的紅暈如一朵盛開的花般迅速蔓延開來。


    傅臨夏猛然抬起頭,卻驚覺alpha的身影正漸行漸遠,仿佛要消失在視線盡頭,一股強烈的不甘心湧上心頭,他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幾乎要幻化成實形。


    緊接著,隻聽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狠狠甩上,omega跑著追趕alpha離去的身影。


    “你竟然敢甩開我的手!你他媽是不是真的愛上那個該死的 beta 了!!”


    omega一邊緊追著金發alpha的腳步,一邊怒不可遏地大聲咆哮著,言語間充滿了對傅翔的指責和質問,眼睛裏閃爍著絲絲癲狂與偏執。


    此刻的傅臨夏,已然沒有趕走林侵曉的快意,而是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更無法理解為何這些alpha會對一個beta產生感情。


    “傅翔!他可是已經被李昀墨給睡過的爛貨了!你這家夥竟然還會喜歡他,你他媽簡直就是來者不拒啊!”


    伴隨著這句話響起的,還有一道清脆響亮的巴掌聲。


    “啪——”


    這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傅臨夏的臉頰上,瞬間讓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傅臨夏瞪大了眼睛,臉頰火辣辣的疼,但是靈魂好似抽離了肉身,隻是愣在原地。片刻魂魄迴來,omega眼尾嫣紅、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動手打人的alpha,滿臉驚愕與憤怒:“你打我……”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仿佛不敢相信對方竟敢如此對他。緊接著,又是一句怒吼從傅臨夏口中傳出:“你居然打我……”


    “你居然為了一個低賤的beta打我!”


    這句話喊出口時,傅臨夏心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他緊咬著牙關,雙拳緊握,渾身氣得發抖。他對麵前這個人感到無比失望和憤恨,而對方卻毫無悔意,反而一臉不屑地看著自己,悠悠開口:“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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