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沒什麽波瀾。


    有小柿子和華承這兩個護身真神在,王妃整晚都笑著,根本沒功夫迴想起與雲枝從前那些齟齬。


    北驍王還問起神機營的情況。


    雲枝將李鐵說過的轉述一遍,他轉頭就與趙玦商量:


    “看來已經到火候了,殿下覺得,神機營是獨立成編,還是分散到各個營裏?”


    趙玦給雲枝夾了一塊筍幹才道:“獨立成編威力最大,但覆蓋麵不廣,分散到各個營裏又容易淪為花架子,可以說各有優劣。”


    北驍王道:“殿下此言有理,那火銃的產量最大能到多少?什麽時候能覆蓋一半以上的軍隊?”


    趙玦道:“為了保密,避免被敵國複製,我覺得還是盡量控製一下數量。”


    北驍王有不同的看法:“這東西隻要用到戰場上,絕對保密就是不可能的。”


    趙玦看向雲枝:“你覺得呢?”


    北驍王皺眉。


    縱容她一個女子在各個衙門之間亂竄也就罷了,怎麽這種事也要聽一個女人的意見?


    雲枝說:“我與哥哥佛手討論過這個問題,目前為止,我們的火銃已經經過三輪迭代,製造工藝複雜,敵國想要複製是有很大困難的。”


    “隻要嚴格管製,做到每一把的來曆去處都有數,同時嚴禁工匠叛變,則保密也不是難事。”


    “話說迴來,這些熱武器太先進了,廣泛普及會造成什麽後果很難說。”


    “關於剛剛王爺的問題,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趙玦眼中噙笑:“說來聽聽。”


    “神機營可以獨立成編,但不用每次任務都單獨行動,兩千人不動,作為王牌部隊,作為製勝法寶,三千人戰時分散編入各營,輔助作戰。”


    “為了戰時配合協調,平時就可以在一處訓練,多加磨合。”


    趙玦笑意更深,顯然覺得這個主意值得認真思考。


    北驍王道:“剛剛還在談保密的問題,這時候又與各營一同訓練,不是增加了泄密的風險?”


    雲枝笑道:“還是王爺考慮周密,我也說了,隻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作戰是你們的事,我就不班門弄虎了。”


    成王道:“雖然保密是必要的,但戰爭的決定因素是戰術,如果神機營隻作為一個符號高不可攀,未必能在戰時起到多大的作用。”


    趙玦看向暮雲夜:“懷澤以為呢?”


    暮雲夜道:“火器製作,需要整個生產線嚴密配合,別國即便拿到圖紙,以我們最大的兩個勁敵,瀚瀾和戎月為例,戎月技術低下,造不出來,瀚瀾有可能。”


    “基於這個基礎,臣覺得,防備技術人員叛變才是重中之重,而且……”


    他環視周圍:“誠如北驍王所說,武器一旦麵世,早晚會被別國仿製,但如果在他們造出來之前,先挺不住了呢?”


    在座幾個男人的目光都深邃起來。


    王妃的湯匙碰到了碗壁,發出一聲脆響。


    眾人看過去,她臉色發白:“還要打嗎?”


    華承拍了拍她的胳膊:“國與國之間,戰爭的風險是永遠存在的。”


    王妃頓時紅了眼眶。


    她知道。


    作為軍人的而妻子,她最知道不過。


    可是好不容易才結束的一場惡戰,她好不容易盼來的丈夫兒子都平安。


    難道還要繼續提心吊膽嗎?


    環顧周圍,華揚與華霄都不在。


    華揚更是新婚才幾日就走了。


    唉,她的一生,好像永遠在心驚膽戰中度過。


    下一次,下下一次,她的家庭還能一個不少的團聚嗎?


    北驍王知道妻子的擔心,但這是一個將士家庭的宿命。


    北驍軍的最高統帥不豁出命去,敵人的鐵蹄就會踏破千千萬萬個平民家庭。


    他看向妻子與兒子、兒媳:“千萬記住,今日隨口所言,切不可外泄。”


    宴畢,趙玦留下北驍王單獨說話。


    雲枝與舅舅舅母哥哥迴家,分別時被王妃喊住:“郡主,請借一步說話。”


    如此客套的語氣,雲枝指了指自己,發現她沒喊錯人,隻好走過去。


    靠近了發現,華承一直朝他使眼色,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


    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王妃看起來有些難以啟齒,做了好久的思想準備,忽然對雲枝行拜禮:


    “多謝郡主,對我兒救命之恩!”


    什麽?


    雲枝徹底懵了。


    王妃道:“承兒都與我說了,那年他在京中被幾個公子奚落,大冬天受了傷墜入河裏,將他救上岸。”


    王妃拭淚道:“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卻不得不送去京城,幾乎剜去我半邊心髒,我知他在那裏的日子不會好過,卻不想……”


    雲枝心說我沒有啊,你兒子騙你的!


    “以前是我的不是,請郡主不要記仇,你是承兒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從今以後,請郡主不計前嫌,讓我彌補從前的過錯。”


    “嗬嗬,嗬嗬嗬……”


    雲枝看向華承,華承非常坦然的迴以微笑。


    “郡主高義,對我施以援手卻從不對外宣揚,但我受郡主之恩,卻不得不說。”


    雲枝還能怎麽辦?隻能順著編啊:


    “世子太客氣了,我……當時沒看清世子的模樣,不知道是你,那什麽……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哈哈哈。”


    王妃感動道:“我對郡主做了許多錯事,郡主卻從來沒有說過京城之事,更顯得我心胸狹隘,請郡主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


    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雲枝握住王妃的手,半是玩笑半認真道:


    “王妃如何對娘家人我管不著,隻要不害到我頭上,您愛怎麽樣怎麽樣,但聞霜與小萍是我好姐妹,王妃以後就不要給她們房裏塞人了哈。”


    王妃臉色十分不自然,“我……承兒也說過我了,聞霜那事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


    雲枝鬆開她的手:“咱們雖是女流,同樣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將王妃今日的話記住了,你們慢走,告辭。”


    華承說:“母親與弟妹們先迴家,我與小暮將軍說點事。”


    雙方分別,雲枝豎起大拇指:“世子好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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