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怡抿緊了唇,眼中神色變幻不定。


    自從國喪之後便聽聞雲崢病了,直至今日,她都未曾見過雲崢。


    今日她亦盛裝打扮,可雲崢的目光卻不曾為她停留片刻。


    反而與一個姿色中庸的丫鬟卿卿我我。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濫情了?


    不是對他的外室寵愛有加嗎?


    心頭真的憋得慌。


    一旁的三皇子卻一眼看穿那人的偽裝,不是雲崢那個放在心尖上的外室又是誰?


    趙思怡這個蠢貨,就吃味兒去吧。


    雲枝軟著身段蹭著雲崢:“世子,人家去看你那天,您送我那隻特漂亮的白玉鐲子不小心磕壞了,你看,人家現在都沒有可心的首飾了。”


    她伸出光禿禿的手腕,白皙細膩的膚色晃得少年心猿意馬。


    伸手捉住,放在膝蓋把玩:“等忙過了今日帶你去寶萃齋另選一對兒。”


    “世子可要說話算話,別忘了喲,對了,天氣越來越暖和,人家想添兩身衣裳,等您來見我的時候穿給世子看好不好?”


    雲崢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個月多月沒碰她了,身子一陣一陣發緊:“別在這兒發浪,迴頭叫葉典給你送銀票。”


    雲枝目的達成,與他拉開距離:“好不容易進來一趟,我去逛逛國舅爺家的園子。”


    雲崢頓時臉色不好看了:“怎的?看上了這國舅府的榮華富貴?”


    “哎呀瞧您說的,人家不過看個新鮮,世子何必生氣呢?”


    雲崢按著她的手,語帶警告:“今日賓客多,你別闖禍。”


    雲枝俏臉一板:“原來世子瞧我如此上不得台麵,那人家現在就走便是了。”


    “我不是這個……”


    “雲世子這廂有禮。”


    兩人正拉扯著,麵前來了幾位公子。


    原來是趙思怡的表親孫竹,見她盯著雲崢這邊麵色不佳,便拉著幾個好友過來打岔。


    雲崢起身與幾人問好,鬆開了雲枝的手。


    雲枝見孫、薛兩位公子瞧自己的眼神不善,垂頭福了福身便走了。


    雲崢想將人抓迴來,被孫壽勾了肩膀,低聲說:“郡主可在那邊看著呢,老兄你還是悠著點兒吧。”


    雲枝出了待客廳,正欲離開,忽被人拉住:“你是永安侯府的?你們大小姐說肚子餓了正在發脾氣,這是送去新房的,我忽然肚子疼,好妹妹你幫個忙。”


    雲枝心底一哂,給新娘子的吃食是隨隨便隨能經手的嗎,這裏麵沒貓膩她都不信。


    “不好意思,我是禮部侍郎薛府的。”


    “唉?可你明明穿的永安侯府的衣服。”


    “姐姐有所不知,我們夫人與侯夫人交好,我家公子更是與世子同窗,兩家下人的服製大多相同。”


    她退開一步福了福身:“公子還有吩咐,我就先走了。”


    婚禮這天就有人要對雲幻兒下手,她雖巴不得去看戲,可卻沒那麽蠢,上趕著往前湊。


    把自己搭進去怎麽辦?


    走過一處連廊,卻被人堵了前路。


    來人抱胸斜倚著廊柱,狐疑的將她從頭看到腳。


    不是二皇子的手下是誰?


    也不知他究竟什麽出身,大喇喇出現在兩府聯姻的場合,穿得十分華貴,看起來就出身高貴。


    不受寵的二皇子,竟使得動這般出身的才俊?


    雲枝頭皮發麻,轉身奪路狂奔。


    “不想我叫人就站住。”


    雲枝恨恨迴首:“這位公子有何吩咐?我……奴婢並不是永安侯府的下人。”


    男子嘴角輕勾,“知道,你剛剛說過了。”


    剛才那一幕竟被他看見,雲枝頭低到胸前,希望他不認得自己。


    然而希望一瞬間破滅。


    “你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果真是薛家侍女?”


    “我……我……當然是了!隻不過最近上火長了滿臉疹子,化妝下手重了點而已。”


    “這樣啊,”男子饒有興趣的說:“那你家公子在何處,我正要找他,帶路吧。”


    雲枝腳下長了藤蔓一般,焊住不敢動彈。


    她當然知道薛壽在哪兒,跟雲崢在一塊兒嘛,過去可就露餡兒了。


    男子靠近兩步:“愣著幹嘛?走啊。”


    雲枝忽然蹲下抱著他的小腿:“我跟你說實話,我就是外麵的小戶人家,聽說今天國舅府有喜事,國舅爺向來大方,就想混進來吃點好吃的。”


    “我這身衣服是偷的,公子英俊瀟灑氣度不凡,求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大人大量放我走吧!”


    男子低頭看著她:“你衣服在哪兒偷的?”


    “就……侯府送親的人……帶了備用的,我順了一件。”


    男子沉吟不語,兩人久久對視。


    雲枝心裏毛毛的,不知到底能不能脫身。


    這時,男子忽然伸出手在她臉上捏:“你這臉怎麽弄的?”


    說起這個,雲枝可就有話說了:“我都弄成這樣了,你到底怎麽認出來我的?”


    男人的手指在她臉上摸索,言簡意賅道:“骨相未變。”


    雲崢在宴客廳被人絆住手腳,本來心裏就勾著雲枝。


    幾個要好的朋友將他與郡主湊做一堆,趙思怡卻冷著一張臉。


    他覺得好生無趣,尋了個借口脫身出來,便見雲枝被趙玦摁在地上。


    急忙衝過去將人護住:“見過二皇子,不知我的侍女犯了何錯,值得二皇子在國舅府大動肝火?”


    雲枝被他擋在身後,嘴張得老大。


    雲崢在說什麽?他剛剛叫人什麽?


    這個幾次三番與她作對的家夥,竟真是那勞什子二皇子?


    那……國喪的時候,滿城權貴都在宮中,他為何能縱馬馳騁郊外?


    趙玦看向雲崢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的女子,也是一腦門的問號:“她是侯府的人?”


    雲崢理了理跑亂的衣袍,雙手交疊:“正是,無論她做了什麽得罪了二皇子,都是侯府管教不力,我在這裏向二皇子賠罪。”


    說完深深一拜。


    趙玦審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雲枝臉上,雲枝被看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些日子的種種在腦海裏跑馬燈似的過了一遍。


    光是雲幻兒離家出走,在二皇子府外徘徊那天,她不給侯府報信,卻遊說這個人帶雲幻兒去見二皇子這件事,被捅出來的話,雲崢第一個就不會饒她。


    她滿心隻剩下兩個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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