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晴樟贖身的男人姓關,已經被晴樟送去吃了牢飯。


    他有一個年逾五旬的老爹,晴樟想殺的人就是他。


    此人是個賭鬼酒鬼,唯一的兒子進了班房,沒了生計來源,就三不五時去搜刮兩個外嫁的女兒。


    前兩日此人都不在家,據街坊鄰居說,要麽找女兒要錢去了,要麽喝醉了不知倒在哪個犄角旮旯。


    貓耳胡同房子破舊,馬車進不來。


    青蓬馬車停在胡同對麵,丁小說:“喝得爛醉如泥,估計現在還睡著呢。”


    雲枝換了夜行衣:“你們在這兒等我。”


    佛手抬腿攔著門口:“幹嘛,憑你這小身板兒就想去殺人?”


    雲枝眉心微凝:“我怎麽了?殺個醉鬼很難嗎?”


    佛手嗤笑:“在這兒老實等著,殺人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我去。”


    翻身下車時,雲枝拉住她:“佛手,保護我的時候殺人是你的本分,但何苦為了我平添殺業?”


    佛手看著她,收起了戲謔的神色:“我殺的人海了去了,不差這一個。”


    雲枝還是不鬆手。


    佛手便掰她的手指:“殺人不是你想象那麽簡單,你從沒做過,萬一被人看見,你又不會輕功。”


    雲枝覺得自己真奇怪。


    她向來愛鑽營,喜歡掌控人心。


    佛手從開始的對她不屑一顧,到現在願意替她去殺人,她應該高興才是。


    佛手拉下她蒙臉的麵巾:“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男人,不吃這一套。”


    雲枝磨牙。


    她哈哈大笑兩聲,抽迴被她抓住的衣角:“乖乖在這兒等著。”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迴來了,身上幹幹淨淨:“走吧。”


    雲枝無以為報,晚上給她送了一枚金餅。


    佛手這迴沒說什麽,坦坦蕩蕩收了。


    一場小雪過後,七七四十九日國喪終於滿期。


    雲幻兒的婚期也迫在眉睫。


    皇後娘娘親自挑選的良辰吉日,就在十天以後。


    國喪滿期這晚,雲崢竟然沒有來槐花巷,有點不尋常。


    不過,雲枝覺得這點恰合她的心意。


    她換上雪桐出侯府時穿的那身丫鬟服製,乘著馬車到了侯府外。


    雪桐遞了話進去,小半個時辰後等來葉典。


    雪桐與他說了會兒話,葉典伸脖子看過來,猶豫再三才鬆了口:“姑娘真會為難小的,下不為例啊。”


    雪桐忙遞上一個錢袋子:“姑娘也是記掛世子,世子想必也是一樣的,你辦好這件事,世子以後會更倚重你。”


    這話說到了葉典心坎裏。


    雲崢原本昨晚就要去槐花巷的,但這段時間天氣變化大,在宮裏受了風寒,又加上為雲幻兒的婚事操心,還要兼顧著學業,因很快就要春闈了,一下子累過了頭,昨晚難得病倒了。


    現在把雲枝弄進去,世子看見她可不病就好了一大半?


    “讓姑娘跟我來吧。”


    雲枝聽雪桐說搞定了,下了馬車。


    一路垂著頭跟在葉典身後,但凡遇到什麽人,他都說是帶春山院的丫鬟為世子辦事。


    剛到雲崢身邊時,那麽老實木訥的一個人,現在也變得八麵玲瓏。


    人果真善變。


    經過一處月亮門,往右通向雲幻兒的織心院,離得老遠的距離,聽著卻吵吵嚷嚷的。


    雲幻兒憤怒咆哮:“都給我剪了扔出去……我不嫁……逼我我就一根白綾了結自己!”


    雲枝就聽了這麽一耳朵,心滿意足的笑了,不枉她特意喬裝打扮走這一趟。


    葉典見她落後,迴身提醒:“姑娘請快些。”


    雲崢果然病了,正在發燒。


    雲枝含著淚撲在他身上:“世子?世子您還好嗎?”


    雲崢迷迷糊糊睜開眼,又驚又喜:“枝枝?我莫不是病糊塗了?”


    雲枝搖頭,不顧還有旁人便去親吻他:“是我啊世子,我好想你,特地來看你了。”


    葉典急忙帶著屋裏伺候的出去,還貼心的關上房門。


    迴頭對幾人道:“今日世子的事不可向外泄露,春山院什麽規矩你們都懂的?”


    幾人連忙保證:“不敢不敢!”


    雲崢強撐著起身,將日思夜想的姑娘抱在懷裏,語氣憐愛非常:“你這傻姑娘,路上被人看見沒?”


    雲枝朝他眨眼睛:“沒有,我機靈著呢,世子放心吧。”


    雲崢很想吻她,忍了很久,唇瓣還是落在她細膩的肩頸:“別過了病氣給你。”


    雲枝冷漠的看著帳頂,這一世他可真的算得上溫柔體貼了。


    嗲著嗓子:“世子,您想不想我?”


    “想,想得我夜不能寐。”


    雲枝嘟嘴埋怨:“世子騙人,恐怕日日進宮見到思怡郡主,早就想不起來人家了。”


    “胡說!我與她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心意在哪裏你還不知道嗎?”


    說著少年捉住她的手伸進被子裏:“不信你看。”


    雲枝被燙得瑟縮了一下,故作羞澀道:“我……我幫您。”


    用手幫他疏解了兩迴,雲崢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臉色病態的紅潤:“你這個勾人的妖精!”


    雲崢紅唇輕翹,又貼著他講了許多編造的日常趣事。


    雲崢舍不得趕她走,穿著汗濕的衣服陪她待了許久。


    臨走前,雲枝將自己穿過的肚兜塞進少年手裏,紅著臉頰:“世子要……要記得想我。”


    她閑時翻看醫書,知曉體虛最宜修身養性,今日一遭雲崢病情必然加重。


    隻望他一病不起,廢了最好。


    葉典送她出去的時候,雲幻兒沒鬧了,織心院靜悄悄的,這倒可惜。


    這夜之後,雲崢的病情不見好轉,反倒加重了。


    侯府一幹人等急得團團轉,見大夫說得語焉不詳,生怕他出個三長兩短,特去請了禦醫。


    禦醫見微知著,隱晦的與侯爺雲牧將情況一說。


    雲牧老臉差點丟盡,又在雲崢被子裏搜出鮮紅的肚兜,差點氣得撅過去。


    春山院這麽一折騰,奪走了侯府大半注意力,雲幻兒那邊就鬆懈下來。


    禦醫前腳剛走,織心院就鬧了個人仰馬翻。


    宋嬤嬤翻遍了每個角落都不見人影,終於知道事大了,忙去稟報主母張氏。


    雲幻兒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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