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幻兒不學無術,卻妄想寫一幅千壽圖給老太太賀壽,若非這段時間一直被關在家裏出不去,她也不會抽這個瘋。


    雲幻兒將毛筆塞她手裏:“這是要給祖母的,你知道怎麽做?”


    雲枝垂頭恭順:“奴婢醒得。”


    她從七歲開始就幫雲幻兒寫先生留的作業,模仿她的筆跡不要太輕鬆。


    有了這麽個正事兒,雲幻兒也安靜了。


    斜眼看向佛手:“我不會為難她,你也別在這兒礙眼。”


    佛手便去了外麵連廊。


    千壽圖不好寫,尤其雲幻兒的字本就難看。


    既要寫得像她,又要能拿出手,著實考驗人。


    雲枝寫得拖拖拉拉。


    雲幻兒懷疑她是不是故意拖延,她就唯唯諾諾認錯,言明自去了春山院,荒廢了書法。


    雲幻兒看著她,嘴角越笑越得意。


    跟她一起讀了這麽多年書,每個先生都對雲枝讚不絕口。


    可先生的兩句誇獎又怎樣?終究敵不過她低賤的出身。


    這人啊,還是得看命。


    於是麵對她磨洋工也沒意見了。


    雲枝一連在織心院流連了好幾日。


    雲崢都忍不住問她:“幻兒果真沒有為難你?”


    她做出天真模樣:“大小姐近來待我十分寬和。”


    雲崢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個蠢貨。


    雲幻兒哪次有求於人的時候不是如此?


    吃了這麽多年虧,為什麽就是不知道長記性?


    不過就算蠢,也是個美麗的蠢貨。


    如此也好,府裏氣氛緊繃了這麽久,總算重歸平靜,他縱使知道自己那妹妹不是出自真心,也享受這樣的安寧。


    雲幻兒的賀禮有雲枝幫她書寫,她在侯府待得百無聊賴,逐漸就心浮氣躁起來。


    這日讓兩個丫鬟看著雲枝,自己則帶著幾個貼身的姑娘,偷偷溜出府玩兒去了。


    對於得寵的嫡小姐,侯府的禁足形同虛設。


    雲枝寫了半天,抬起頭伸懶腰。


    佛手在廊簷下打瞌睡,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會不會著涼。


    她將屋裏的湯婆子給她拿了一個:“大小姐今日不在,你去找個屋子歇著吧。”


    佛手打了個嗬欠:“那勞什子東西你到底還要幾天能寫完?”


    雲枝看向庭院裏來來迴迴的花匠:“不確定。”


    佛手不大識字,對這些舞文弄墨的事最是沒耐心,打著嗬欠走了。


    老太太壽辰將至,侯府慣來奢靡,每個院落都要重新布置花木。


    雲幻兒作為侯府唯一的嫡女,她的織心院自然是重點照顧對象。


    雲枝走向院子裏,找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花匠:“我來幫你。”


    這些花匠都是侯府家生子,但都是幹粗活的,平日裏不常進內院。


    見雲枝長得嬌美,穿得貴氣,還以為是大小姐雲幻兒。


    忙匍匐在地:“這活兒醃臢,不敢勞煩大小姐千金貴體。”


    織心院的管事嬤嬤氣漲紅了臉:“你這混奴張大你的狗眼,這賤婢可比得上我們大小姐一根腳趾頭?”


    織心院上上下下跟雲幻兒一個脾氣,管事嬤嬤好大的氣派,頓時將花匠嚇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連連求饒。


    她哪知道一個奴婢能穿成這樣啊,賽天仙似的,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雲枝輕笑:“劉嬤嬤,不知者無罪,您就別把人嚇壞了,畢竟府裏的活兒要緊。”


    劉嬤嬤當著她的麵啐了一口:“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也就隻能幹點粗活。”


    雲枝立馬露出傷自尊的神情,撿起地上的鋤頭:“嬤嬤說得是。”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劉嬤嬤巴不得她弄一身泥汙,好叫人笑話,帶著織心院的一幫人離得遠遠的。


    織心院中庭有一株高大的玉蘭,春日綻放之時盛大而璀璨。


    但現在光禿禿的蟄伏著。


    據傳這株玉蘭花木,是故去的老侯爺幼年所植。


    整個侯府視此樹為祥瑞。


    雲枝借著花木掩護,將藏在身上好幾天的小布包埋在玉蘭樹下。


    做完這些迴到書房,她將墨汁倒在寫了大半的千壽圖上,地毯也蹭了好些泥,帶著佛手悠然離去。


    剛出織心院,就聽見劉嬤嬤的一聲尖叫。


    那老貨追出來:“你個賤婢大膽!大小姐命你今天必須寫完,你卻故意弄髒,小賤人你不想活了!”


    雲枝朝她嫵媚一笑:“嬤嬤急什麽?大小姐若生氣,讓她來找我啊。”


    反正身邊有佛手,除非日個長輩出麵,沒人動得了她。


    主仆二人揚長而去。


    劉嬤嬤在原地咒罵不停,佛手掏耳朵:“真是搞不懂你成天到底在做個什麽。


    說是來求得大小姐的原諒,卻將人交給你的差事搞砸,明明已經花費了這麽多天的功夫。


    唉,不過你這日子是真刺激。”


    雲枝淡淡一笑,迴到春山院就找到雲崢哭哭啼啼:“大小姐……織心院的管事罵我低賤讓我種了一下午的花,我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嗚嗚嗚……”


    雲崢放下書卷,抬起她的手,果見兩隻手心發紅,衣裙上也沾了泥點。


    他不悅的沉著臉:“叫你別去,誰叫你故意跑去她跟前?”


    雲枝慚愧又傷心的低下頭:“奴家……奴家想著,世子與大小姐一母同胞,便癡心妄想……


    大小姐即便不是真的接納我,也能看在世子的麵上,再看在我乖巧的份上,給我幾分薄麵……”


    雲崢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雲幻兒的一個下人都能如此磋磨自己的通房,豈不是連他也不放在眼裏。


    雲枝從袖子裏偷偷觀察他神色,心中冷笑。


    是以,當雲幻兒怒氣衝衝揚著鞭子找來春山院的時候,雲崢親擋在門口。


    “小妹,如果我沒記錯,你還在關禁閉吧?今天偷著出門了?”


    雲幻兒心中一凜,妄想撒嬌蒙混過關。


    雲崢冷笑。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顏控,連平日交往的同窗和春山院的下人,都沒有一個歪瓜裂棗。


    他吃雲枝撒嬌,那是因為雲枝絕色。


    雲幻兒在雲枝麵前簡直是汙泥遇明珠。


    長相、學識、性情,無不差一大截。


    此人若非與他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他根本不屑與之有一個字的廢話。


    也不看看這張臉撒起嬌來多麽瘮人。


    “如此不服管教,你的禁閉就一直關到祖母壽辰那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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