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


    林叔雙手忙碌著,動作同樣是一絲不苟的替文才包紮傷口,但嘴巴卻還是依舊向他解釋:“動手動腳,總之哪裏都要動一刻也不能停下……”


    文才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想。


    如果自己的胳膊失去了知覺,不再感覺到任何東西。


    那麽……是不是最後連自己的身體也會不再感覺到任何東西,想到這裏文才的心變得更加慌亂了,他強迫自己,這僅僅隻是一個猜想,僅僅隻是錯覺。


    文才抱著一絲希冀,對林叔繼續追問:“那停了又會怎麽樣?”


    林叔眼睛隱藏的擔憂,語氣也很焦急:“停了?那血液就會不再流通,慢慢地就會凝結成一塊一塊的,到最後堵塞在一起……”


    “那……那堵了,又會怎麽樣呢”文才繼續追問,他那個笨拙遲鈍的腦袋瓜子,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林叔加重了語氣。。神色更加焦急:“堵了就會變硬!”


    文才更慌了:“那……那硬了之後又會怎麽樣呢?”


    林叔再次加重語氣:“硬了就會變僵!”


    文才像似不死心一般,接著追問:“那……那僵了之後又會怎麽樣呢?”


    林叔深深歎了口氣,用右手比劃了一下:“唉呀,僵就是硬!硬就是僵!”


    文才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但他還是不死心:“那……那僵硬了之後又會怎麽樣呢?”


    林叔替文采綁了個蝴蝶結,將繃帶紮好,拍了拍文才的肩膀,緊皺著眉頭:“僵硬了,就變成僵屍了,哎呀,到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而李明,他包紮的動作比林叔還快,早已經將文才的另一隻胳膊給包紮好了,此刻束手站立在一旁,等候著林叔的吩咐。


    林叔終於說出了那兩個令人恐懼顫抖的詞語:“僵屍!”


    文才聽著這那兩個字,脆弱的神經嘎嘣一聲就斷了,語氣帶著哭腔:“那……那我怎麽辦呢?師父!”


    林叔又瞪了文才一眼:“怎麽辦?還能怎麽辦,還不快站起來,動!”


    文才聞言,不敢再怠慢,恐懼讓他立馬蹦起來,手舞足蹈地胡亂起舞,舞姿非常之怪異,搖頭晃腦地,很像是蹦迪。


    李明站在一個圓桌前,感覺站著有點費勁,便找了個凳子坐下來,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欣賞著文才妖繞銷魂的舞姿。


    李明伸出右手,撫摸了一下脖頸處那道淺淺的傷口,發現那裏竟然還貼著糯米,隨手將糯米撕下來,卻發現糯米已經變得黑乎乎了,再次伸手摸了摸脖頸處的傷口,脖子還能夠感覺到手尖觸摸的觸覺,脖頸處並沒有失去知覺,這樣李明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看來,因為脖頸處的傷口並不深,隻是劃破了點皮而已,再加上及時貼上了糯米,所以屍毒並沒有蔓延。


    林叔替文才包紮好後,見到文才揮舞著雙手撒歡似地跳舞,林叔總算是安下了一顆心,他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聽到文才如此聽他的話,林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叔轉過身子,走到一張圓桌旁,坐下,麵對李明道:“李明,把你的手拿開,讓我看看你的脖子!”


    李明依言,拿開了撫摸脖子傷口刮痕的,露出了一道淺淺的紅色疤痕,林叔看到後,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


    “嗯嗯,所幸傷口不深,加上你又喝了人參……”林叔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頓時住嘴了。


    語氣頓了頓,接著說道:“屍毒基本已經被糯米給去除了,但是恐怕還有些許毒素殘餘在死肉裏……李明。為了以防萬一。”


    李明的眼神一下子沒注意,林叔便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塊蛇膽膏藥遞給李明,淡定地說道:“嗯……再貼上一塊蛇膽膏藥吧,這樣為師也放心。”


    林叔本來兩手空空,李明也不知道他把蛇膽膏藥藏在哪裏,但林叔就跟變戲法似地掏了出來了。


    李明知道,這顯然是林叔特地為他留的。


    “謝謝師父!”李明道了聲謝,伸手接過蛇膽膏藥,右手捧著蛇膽膏藥靠近脖子的時候。


    濃鬱自己的中草藥味混雜著此許腥氣撲鼻而來,讓李明一陣失神,光是聞到這股藥味,就能夠切身體會到蛇膽膏藥中所蘊含的強大驅毒效力。


    李明摸索著脖子處的一道淺紅色傷口,動作笨拙地為自己貼上蛇膽膏藥,拿起圓桌上的一個白色紗布,仔仔細細地將脖子纏繞好。


    李明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林叔關愛的眼神。


    前堂的空間很寬、很大,靠近裏間的牆角放置著一張大木床,大木床對麵便是平常吃飯用的大圓桌。


    圓桌上坐著林叔、李明,師徒兩人一默默無語,隻有文才沒心沒肺地在一旁蹦蹦跳跳,歡快地蹦迪。


    林叔用手指著牆角的大木床,對李明開口道:“李明,你進去廚房拿點糯米出來撒在床上。”


    “好的師父。”李明迅速站起身子,伸展了一下懶腰,神情略微有些疲憊,打著哈欠,慢慢騰地走進了裏間的廚房。


    來到廚房,李明直接端放米缸的角落,打開缸蓋子,李明定眼一瞧,嗯……米缸裏裝滿了三分之二的大米,但,卻是粘米!


    李明眼睛再仔細掃了掃米缸周圍,頓時便發現了旁邊的小凳子上竟然放著一個小小的小木桶,李明打開小木桶的蓋子,發現了所剩無幾的糯米。


    李明將小木桶拿出了廚房,右手伸進去,掏出一把糯米,像播種一樣撒在了角落的大木床上,對林叔道:“師父,糯米就隻剩下這一點了,恐怕不夠啊。”


    李明將小木桶傾斜著,將小木桶的開口對著林叔,展示出了小木桶裏麵所剩無多的些許糯米。


    林叔渾濁的雙眼將小木桶看了個底朝天,發現裏麵的糯米確實沒幾粒了,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唉,得多備點糯米才行,僵屍恐怕還會再來……李明,本來還想叫你熬點糯米粥呢,既然如此,李明,你帶著這些錢趕快去集市上買30公斤糯米迴來。”


    李明的內心暗自苦笑,自從來到了義莊,他果然還是沒有逃過當跑腿的,還有當廚子的命運啊。


    小木桶裏剩下的那點糯米,剛好鋪滿了小木床的床墊,頓時,淺黃色的床墊便被純白色的糯米顆粒給鋪滿了,糯米密密麻麻的不規則的分布在床墊上,形狀像一隻小小的幼蟲,如果被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們看到的話。恐怕會引起極度的不適感。


    文才依舊是撒歡似地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好不歡樂。


    他繞道林叔身邊,做了個鬼臉呢。


    林叔背負著雙手,對文才吩咐道:“文才,看到牆角的大木床了嗎,快把鞋脫了,上床跳!”


    “啊?”文才跳的正嗨呢,林叔突兀的吩咐,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師父,叫床我聽說過,但跳床是什麽意思啊?”


    林叔沒理會文才的調侃,發揮了林叔獨特的冷幽默,對文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屍毒走到腳底的話,就很難救了……”


    “哦哦……”文才的臉一下就綠了,連忙脫下鞋子、甩開,瞬間蹦上了床墊上,凹凸不平的糯米非常紮腳,硬邦邦的糯米碰上了柔軟的腳底板。


    文才疼得齜牙咧嘴,但他卻不敢怠慢,非常賣力地在床墊上麵蹦蹦跳跳,痛並快樂著。


    文才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師父,好咯腳啊!”


    林叔用小眼神掃了文才一眼,語氣淡定:“不喜歡的話,可以掃到一邊去。”


    “怎麽會呢……喜歡喜歡。”文才哭喪著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迴答,然後繼續在床墊上麵賣力的跳著。


    李明身為學霸,此刻他對玄學的探究興趣非常濃鬱,忍不住問道:“師父,糯米到底有什麽作用啊?我看了《茅山秘術》後,卻還是不太理解其中的原理,還望師父解惑。”


    “糯米蘊含著至剛的陽氣和火氣,可以是用來祛除‘陰濕之毒’(屍毒)的,同時還有防治僵屍的作用,能夠消除僵屍的屍氣。李明,你先去集市買點糯米迴來,糯米的具體原理等你迴來之後,我再跟你細說。”


    “好的師父。”


    李明轉頭欲走,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他現在還餓著肚子,而且他……身無分文!


    “師父,那個……”李明欲言又止,左手撫摸了一下幹癟的肚子,臉色有些尷尬,他快速地伸出右手,用粗壯的食指和拇指在林叔麵前狠狠摩擦著。


    “什麽意思?”林叔明顯看不懂李明這個別有深意的手勢,臉上有些疑惑,皺起了一字眉:“有話直說,男子漢大丈夫,別吞吞吐吐的!”


    “師父,那個……那個其實也沒啥,徒兒就是需要一點經濟資助,通俗一點來講,就是……就是兩個字:沒錢!”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盡管李明不想在林叔麵前談錢,盡管李明知道林叔這個摳門的小老頭非常在乎錢,但是如果沒有錢,李明在集市裏根本寸步難行,沒錢也想買米?


    李明感覺自己是個粗人,他沒啥辦法。


    如果林叔硬是不肯給錢,那他就隻有搶米了。


    林叔臉上也是有些尷尬,急忙探手入懷,掏出了兩塊銀元遞給李明,臉上是一副非常肉疼的表情:“拿著!兩塊銀元應該差不多,集市上的米店老板是個守財奴,記得跟他砍砍價,千萬別照原價買……李明,如果還有錢剩下的話。記得給我拿迴來,別私吞了。”


    “知道了師父!”


    李明接過兩塊大洋,用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一下,試試民國銀元的手感,果然跟以前想象的不一樣,質地非常有質感,入手冰涼,製作與雕刻非常有年代感,而且兩塊銀元碰在一起時,還會發出了金屬碰擊的清脆聲響,非常帶感。


    李明雙手撫摸著兩塊銀元,模樣很是高興,細細的在手裏把玩,翻來覆去研究,瞪大了眼睛,就像是考古學家在用放大鏡觀察出土的文物一般。


    林叔看見李明這副鄉巴佬第一次見到銀元的樣子,心裏很是好笑:“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李明,難道你在海外都不用銀元嗎?”


    “沒有,海外一般不用現金,我們都用或者支付寶……”李明頭都沒抬,眼睛一直停留在兩塊銀元,雙手不斷的按摩著那兩塊銀元,仿佛那兩塊銀元像是女性的小手,他的神情非常陶醉與沉迷,就是不小心說漏嘴了,於是語氣及時刹住了。


    李明嘴裏出現了兩個新名詞!


    這已經是李明第二次說漏嘴了!


    林叔上次就已經暗暗留了一個心眼,他一開始就知道李明很神秘,但是卻沒有戳破李明的偽裝。


    因為林叔相信自己的感覺,他能感覺到李明是正直的、值得信任的人。


    林叔既堅信自己的感覺,也堅信《茅山秘術》中的“望氣之術”不會出現差錯。


    在李明的頭頂天靈蓋處,“正氣”與“煞氣”互相纏繞,“正氣”緊緊地包裹著、壓製著“煞氣”。


    而同時出現這兩種“稀有之氣”的人,不是正派武者中的江湖俠客,就是殺伐果斷的忠誠軍人。


    據李明的交代,他屬於後者。


    “威信?紙符寶?什麽東西?難道比錢還好用嗎?”


    麵對林叔的疑惑,這下輪到李明尷尬了。


    在林叔麵前的根本無法偽裝,不由得急得抓耳撓腮,語氣生硬的說:“紙符寶也就是一種貨幣啦,也跟咱們的銀元差不多……師父,我先去買米了,這時候也不早了。”


    李明模樣狼狽地衝出了前堂大門,一溜煙的功夫,身影就在拐角處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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