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安排完一切,齊越應下後,還是忍不住連連嘖聲,「我們周老闆就是不一樣,雷厲風行,我們家老爺子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睡覺都能樂醒,分分鍾退休跟我媽去養老了。」


    「少調侃我了,你記得給他們說今天算加班,有加班費的,順道讓小王訂幾份飯。」


    「嘖嘖嘖,我們周老闆還算是個有點人情味的資本家,那設計圖紙那些你不需要麽,我給你發一份吧?」


    周祈目光落在窗外的樹枝上,緩緩搖頭,「我手機裏有備份,就是兩個月前創意文化館的那個對吧?」


    「記性還真不錯。」正準備掛電話,齊越看著桌上的日曆,忽然笑起來,「你小子這麽急著搞工作,是為了明天周六好騰出時間跟人家約會吧?」


    聞言周祈愣了一瞬,想到丁茴,唇角勾起來,「嗯,這次你猜對了,所以明天……」


    他話還沒說完,那頭的齊越立刻接起來,「明白,隻要不是火燒眉毛的要緊事,打死絕對不給你打電話,明天我帶人直接守在醫院裏,保你後顧無憂!」


    聽他這麽激動,周祈也笑起來,「行,這麽多年,你終於是靠譜點了。」


    掛了電話迴去,周海全看見周祈走進來,扭頭看著他,「阿祈,是誰呀?」


    「齊越,說了點公司裏的事情。」


    見他低下頭開始看手機,周海全也不好再多問什麽,他最近能感覺到周祈的心情明顯很不錯,連話都多了些,他想問發生了什麽,卻又不太敢。


    因為當年的事情之後,他沒有見周祈談過一個女朋友,心裏潛意識地就覺得他可能會牴觸這方麵的事情,所以最近幾年身邊有人托他介紹,他也沒有答應,周海全知道周祈到現在心裏都還有丁茴。


    想到丁茴,周海全支起的身子漸漸向後,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抬頭看著潔白的天花板,默默出神。


    那天他因為想到周祈快三十了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對象而著急,再加上聯想到當初周祈和丁茴的事情,情緒波動太大,才被暈過去進了醫院。


    可是在被搶救的過程中,他做的那場夢裏,沒有其他任何人,他隻夢到了丁茴,夢到了那樣傷心難過,又脆弱不堪的丁茴。


    周海全深知自己無疑是矛盾的。


    他雖然對於當初的事情是既生氣又驚訝,但其實當時他並沒有那麽強烈的想要離婚的想法,是李靜接受不了,再加上當時他的確被人騙了,他的錢,連同李靜的一些存款,都被人捲走,前幾年抓了人,錢卻沒迴來多少。


    可他不想離婚,大部分是因為愛李靜。


    對於他們兩個孩子的事情,他當年也絕對是秉持著反對意見的,因為他怎麽都沒想到,明明那樣好的家庭,那樣好的兄妹,最終會產生異樣的感情,走上一條不歸途。


    隻是,距離那場鬧劇,已經過去八年了。


    八年的時間,足以讓很多事情改變,這其中也包括他對丁茴的看法。


    時間的確是個好東西,那年許多的怨懟和憤懣,也已經在時間的消磨中,消退許多。


    這些年他很少跟李靜來往,但也不是沒有關注過她和丁茴。


    前年臨近春節,周海全在超市裏採購食材的時候,其實看到了李靜和丁茴,想打招唿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最終隻是遠遠地看了母女倆一眼,便轉身離開。


    丁茴瘦了很多,跟他在醫院做的那場夢裏相差無幾,看起來也不愛笑了,周海全分明記得,那幾年在家裏,丁茴總是愛說笑逗樂的人,他甚至也因此跟周祈的關係都緩和了不少,可現在卻變了。


    說到底不是毫無感情,周海全那些年確實把丁茴當女兒看了,他看見丁茴消瘦成那樣,身體不好,心裏也會難受。


    隻是迴來後,周海全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告訴周祈自己看見了丁茴,他心疼丁茴,卻也心疼自己的兒子,他不想再看到周祈為了丁茴那樣沒日沒夜工作的模樣。


    他總以為,他們兩個人那時候歲數小,分開後好好生活,才是各自安好的最佳辦法。


    隻是此刻,看著戴著耳機坐在自己床邊開著視頻會議,手掌卻在不斷摁揉胃部的周祈,周海全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的做法。


    如果當年他們沒有分開,那此刻他們的這個家會不會還是完整的,周祈這些年是不是也就不會這麽孤獨,也就不會把自己逼得那麽緊,熬壞了身體。


    病房裏的壁掛電視機上播報著近日的天氣,看著窗外快要掉光的葉子,周海全才意識到已經十一月,一年又快要到頭。


    他忍不住想,今年過年,他們家會不會比兩個人多一些呢?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不算完整的家


    周祈沒有注意到周海全出神的模樣。


    盡管取下了一隻耳機,但他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到了眼前的視頻會議上, 隻偶爾抬起頭看一下周海全,見他還在盯著牆上的電視機,便重新低下頭跟手機另一頭的技術一組商討事情。


    會議中間短暫休息的時候,那頭的人聽見周祈這邊的電視機聲響,有人裝著膽子問了句,「周總是在家裏麽?」


    彼時周祈正在喝水,抬頭看了眼已經靠著軟枕昏昏欲睡的周海全,搖了搖頭,「沒有,在醫院陪家裏人。」


    那頭裝著膽子問話的人是一組裏為數不多會調節氣氛的,結果聽到周祈這樣的迴答,瞬間噤了聲,扣扣腦袋,低下頭看著手裏的圖紙,坐在會議室裏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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