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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葉白當年跟著慕澤在戰場上,見多了比這猙獰的傷口。


    鈴鐺雖然體質弱,好在慕宇趕過去得還算是及時,十棍,她在床上躺個三五天,就能下床了。不過想痊愈,還得用一段時間的藥。


    風葉白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沒和慕宇講過話,挑出她傷口中的沙石,慕宇見鈴鐺的後背都在輕輕顫動,心疼地說:“神醫,你輕一點。”


    風葉白淡淡地說:“用了麻沸散她感覺不到的,這是肌肉的正常反應。”


    “啊,原來是這樣。”雖然是這麽說,慕宇卻半點都沒放下擔心來,總想著往前湊。


    風葉白一開始還無奈,後來也就不注意他了。也不能讓鈴鐺像是軍營中那些大漢一樣堅強,慕宇擔憂也情有可原。


    說起來,以前他可不是這樣一個會為別人考慮的人,他人的死活,他都不放在心上。


    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大夫呢,大概是遇到銀杏以後吧。總希望能多積德行善,為他們兩個祈福。


    想到銀杏,風葉白手上的動作果然又輕了很多。他和銀杏已經成親了,不知道銀杏什麽時候才能給他生個寶寶呢。


    沒多久,傷口就全部處理好了,風葉白讓學徒準備了幹淨的衣服,給鈴鐺換好,她還是保持趴在床上的動作,頭發攏到一邊,露出一張幹淨白皙的小臉兒,嘴唇沒有絲毫血色。


    “你在這裏陪陪她,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她就能醒了。”今天宮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把慕宇都驚動了,風葉白還要去和元錦玉稟告一番。


    慕宇急忙站起來,給他行了一個大禮:“多謝神醫。”


    風葉白輕輕擺手,走得雲淡風輕。


    慕宇重新坐迴到鈴鐺的床邊,坐下來,兩隻手輕輕地握著她的小手。


    因為失血,她的小手很涼,慕宇真是心疼到無法唿吸。“鈴鐺,都是我的錯。”


    風葉白去坤寧宮要見元錦玉,通報後走進去,銀杏問他:“聽說慕宇帶著那個受傷的宮女直接去找你了?”


    他點頭:“嗯,我給她處理了傷口。娘娘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元錦玉剛好從內室走出來,手中還捏著一本書,臉色陰沉極了:“銀杏都已經匯報給我了。”她威嚴地問,“是不是因為宮中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


    出了這樣的事,元錦玉的臉上也無光,慕宇還是九哥身邊的人,會怎麽想,覺得自己治下無方?


    銀杏也低著頭,很慚愧地說:“是奴婢沒有看住玉漣漪。”


    元錦玉揉揉眉心:“這不怪你,這女人心思太深了,看她三言兩句,就能把別人攛掇成這樣,放任下去,這宮裏還不得烏煙瘴氣的?”


    她不怕惡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有心計的惡人,為達目的,什麽都豁得出去。


    “好在玉漣漪和那幾個汙蔑人的管事,都被宇公公給控製起來了,娘娘,這件事咱們要不要插手?”


    “當然要。”元錦玉說,“不過不是救她們,而是告訴宇公公,這次他不用顧及任何人的麵子,想處罰誰就處罰誰,想怎麽處罰就怎麽處罰。前次他提起鈴鐺的神情,就讓元錦玉感覺到不對勁兒了,他還沒這麽提拔過誰呢。


    現在看他如此緊張鈴鐺,想必也是動了真情。


    想起他們倆的身份,元錦玉就唏噓不已,和銀杏說:“這件事你親自去辦。”


    銀杏領命:“奴婢明白了。”


    還是在尚醫局,幹淨明朗的房間中,時間緩緩地走過了半個時辰,鈴鐺悠悠轉醒。


    背上的藥效還沒散,所以鈴鐺感覺不到痛,她睜開眼,才發現她是在趴著的。


    嗓子有點痛,她稍微動了一下,就聽有人關切地問:“你醒了?感覺如何,痛不痛,想不想喝點水?”


    他一次問了這麽多,讓銀杏還真的不知道該從哪裏迴答好,就先迴答的最後一個問題:“想喝水。”


    “你稍等。”


    慕宇先將她輕輕地抱起來,讓她坐起來,給她的身後還墊了兩個很軟的大枕頭。


    雖然這樣,他還是叮囑:“靠久了肯定還是會壓迫傷口,你一會兒重新趴下。”


    鈴鐺乖乖地點頭,看他忙前忙後,去給自己倒水,還試了試水溫,然後捧著水杯,親自喂給她喝。


    她低頭,小口小口地喝了不少,慕宇一直關切地看著她:“對,慢慢喝,不要著急。”


    “嗯……”鈴鐺軟乎乎地看著她,嘴唇離開水杯,表示她喝好了。


    慕宇從袖子中拿出幹淨的帕子,還給她擦了擦嘴,鈴鐺本來就暈乎乎的,現在心裏更是有點美滋滋。


    她是在做夢麽?剛剛是噩夢,現在是美夢?


    慕宇知道她剛醒,沒想追問什麽,坐在她身邊說:“你要是有哪裏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我。”


    鈴鐺還是隻點頭,慕宇的心提了起來,難道她是和自己生氣了,所以不願意和自己講話?


    坐在她身邊,氣氛靜謐,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講話。


    鈴鐺發了一會兒呆,見慕宇還直勾勾地看著她,就說:“宇公公,你不要去服侍皇上麽?你是不是在這裏很久了?”


    慕宇苦笑:“我走得太匆忙,都沒和皇上告假,但這件事鬧得很大,他肯定知道了,容後我再請罪吧,你還傷著,我怎麽能放心走。”


    鈴鐺很是為難:“我已經沒事了呀,傷口也不疼,要不你還是迴禦書房吧?”


    “你很想我走麽?”慕宇望著鈴鐺,眼神有些破碎。


    鈴鐺張了張口,沒將出話來,慕宇繼續道:“就算是你要我走,我也不走了。”


    她猛地睜大眼睛,他在說什麽?


    慕宇主動伸手,握住了鈴鐺的,他堅定地說:“我不想退卻了。”


    雖然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但鈴鐺忽然被心酸席卷,眼睛紅了。


    慕宇慌了,手忙腳亂,生怕她的眼淚掉下來似的:“怎麽忽然還哭了呢?”


    鈴鐺抿唇,搖搖頭:“我沒事。”


    “是不是我讓你不開心了?要是的話,我先離開,過一會兒再來看你。”


    “不是!”鈴鐺還真的怕慕宇就這樣走了,趕忙伸手抓他。


    慕宇扶著她:“別著急別著急,你看你,我還沒說我要走呢。”


    “嗯……”鈴鐺哽咽著,“慕宇哥,我不想讓你走……你留下來,好不好?別離開我了。”


    不想讓慕宇看到她這樣狼狽的模樣,她伸手捂著臉,可是慕宇又把她的小手攥在了懷中,她的一顰一笑,他都要仔細記在心中。


    鈴鐺說:“我最近一直在反省,我是做了什麽讓你不喜歡的事情,你才會離我而去。是不是我那天做的東西讓你不喜歡了,還是我早上故意在路上等你,你覺得我太得寸進尺?如果是這樣,那我可以改的,我……”


    “鈴鐺,不要說了。”慕宇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摁在了她的嘴唇上,還在她的唇|珠上揉了揉,“我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退卻了……”


    鈴鐺猛地看向慕宇,他說的那個喜歡,和自己想的是一樣的麽?


    這次差點失去鈴鐺,慕宇終於明白了,愛一個人,如果連足夠的勇敢都做不到,那又有什麽資格守護她?


    寧帝和寧後,為什麽這麽多年能長長久久,難道他們就沒有過誤會麽?


    當年寧帝聽信慕翎的一麵之詞,差點就放棄了寧後。一般的女子,被人這樣羞辱,肯定再也不想見到那男子。


    但是寧後不是一般人,她在寧帝的府外等了三天,總算是等到了他,問清楚了原因,兩個人從那之後,再也沒輕言過分別。


    自己確實不如他們兩個,但是他也在一點點地改變。


    她還活著,他就要好好珍惜,不能等到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鈴鐺忐忑地問:“你的喜歡……是哪種?對妹妹麽?”


    慕宇搖搖頭:“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說著,他微微苦笑,“當然,我也不能算是個完整的男人。我之前始終覺得,我是個閹人,這輩子都不能給你幸福,我也沒有資格去追求你。我不敢靠近你,因為越靠近,我就越放不下,於是我隻能像是個懦夫一樣躲遠了。”


    他在說,像個男人一樣喜歡她的時候,鈴鐺就僵在床上了。


    她果真是在做夢吧,還是個天大的美夢!天啊,她激動地都快哭出來了,她怎麽從來都不知道,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呢!


    慕宇溫柔地看著鈴鐺:“我真的很讓人討厭吧?連喜歡都不敢表現出來。嘴上說著再也不要見到你,心卻時時刻刻還纏繞在你的身上。”


    “你這次能及時趕過來,是接到了什麽消息麽?誰救了我?”鈴鐺問。


    “是我一直派人盯著你……”說著他就有點心虛,急促地解釋著,“不是監視,是保護。”


    這解釋,此地無銀三百兩。


    鈴鐺也不追究他了,確定了他的心意後,她真的不慌了。


    “如今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是因為不喜歡我,還是因為我身體的殘缺不接受我,都沒關係,我喜歡你就足夠了。以後在宮中,我就站在你身後,誰也別想再動你。”


    鈴鐺有些詫異:“那如果我是利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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