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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親自登門的那日,天空中還洋洋飄落著小雪,如今他身體殘疾,看到什麽都容易觸景生情。


    尤其是那雪下得何其無辜,半點都不理解他心中所想。


    下雪的天氣沒有往常那樣冷,可他坐在輪椅上,隻能任由太監從後麵推著,雙腿都沒有知覺了,渾身還是徹骨的涼意。


    淒涼的情景下,他的麵色始終都沒有什麽改變,望著睿王府的大門,他知道,隻要今日邁進去,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皇上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堅持什麽,明明已經被宇文睿鉗製這麽多年了,可能對皇位的最後一點執念,讓他不能放手吧。


    他要來探望宇文睿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府中,所以還沒等他進門,睿王府的大門就被打開了。


    宇文睿出現在台階之上,穿著一件厚厚的灰色大衣,雙手都被攏在袖子中,長發被規規矩矩地束起,麵色似乎比那冰雪還要慘白一些。


    從他這外表看,皇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病得多重,反正見到他不好過,皇上舒坦了不少。


    宇文睿也看到了皇上,誠惶誠恐地走了出來,就要給皇上跪地行禮:“不知父皇到來,沒早早迎接,還請父皇恕罪。”


    皇上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給朝中大臣,給天下人表現什麽叫做父慈子孝的。


    所以哪怕他不能站起來去攙扶宇文睿,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道:“睿王快快起來,外麵冷,你的身子還沒有大好,就這樣出來,再生病了可怎麽辦?”


    雖然被攙扶著,但是睿王察覺得到,皇上的手上並沒有用力,恐怕是希望他能就這樣一跪不起吧。


    偏偏睿王不會如他的意,很快就站了起來,忽視皇上那驟然變陰寒的眼神,睿王還溫和地笑了笑:“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穿的不少,肯定會好好愛惜自己的。”


    不愛惜自己,還怎麽和你這隻老狐狸鬥呢。


    皇上還是在笑著,可是在場誰都看得出來,他的笑容並非是真心的,看的人後背陣陣發寒。


    他還伸手,在宇文睿的手背上拍了拍:“別在外麵說了,走,咱們進去。”


    宇文睿跟在他身邊,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皇上便先走一步。


    但是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皇上不時還會迴頭看宇文睿,生怕他被落下了似的。


    從背影上看,父子感情似乎很好。


    入府後,皇上被安置在了房中,宇文睿也坐了下來,咳嗽了兩聲。


    皇上既然是來探望他的,免不了要提到他的病情:“睿王,你也養了幾天了,怎麽半點都沒好轉?朕把禦醫叫過來吧。”


    睿王心說,你如果想讓禦醫給我看病,不是早就派來了,你從宮中過來,也沒說帶著他們啊。


    不過睿王表麵上,還是受寵若驚地擺手:“不用父皇費心了,兒臣這府中有大夫,醫術也很精湛。”


    旁人是不敢說這話的,不過一個親王殿下,還敢說自己府中的大夫和禦醫差不多?那擺明了是告訴眾人,他包藏禍心呢。


    可在睿王這,他不光是說了,還說的坦蕩蕩的。


    皇上能拿他如何呢?他就算是憋氣,也得忍著。


    果然,皇上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似乎很放心似的點頭:“你一向有本事,朕也就不擔心了。那你府上的大夫可說,你這病情什麽時候能痊愈?”


    睿王認真地迴答:“兒臣在天牢中被用刑了,外傷內傷還沒好,天氣又忽冷忽熱的,這病什麽時候能好,他們也說不準。”


    “真是庸醫!”皇上做出很生氣的模樣,“朕要教訓一下他們!”


    睿王馬上擺手:“父皇,他們都是螻蟻,別髒了您的手。而且他們的話說的也中肯,兒臣這病,真是急不得,想快些好,不光是要每日按時用藥,還要保持高興的心情。”


    言外之意,今日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對病情也沒有幫助。


    想讓我快點歸朝,那你讓我開心一下啊。


    皇上心中更氣了,但是他還不能表現出來,真真要憋到內傷,左右都來了,他自然要遷就睿王:“那你就在府中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都別憂心。”


    睿王點點頭,好像很感動的樣子:“父皇,您真是太體諒兒臣了。不過兒臣患的是心病,恐怕很難好。”


    “心病?”皇上在問出口後,就有些後悔了,果然,睿王說,“兒臣本來是一片赤誠之心,卻被父皇不聽解釋地打入天牢,這段時日過得暗無天日。父皇,您既然已經放兒臣迴來了,是否能昭告天下,兒臣是清白的?不光如此,兒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皇上的眉心狠狠地跳了兩下,他就知道,睿王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你說。”


    “兒臣希望父皇能親口告訴兒臣,兒臣是清白的。”


    皇上的嘴唇顫抖了兩下,想要痛罵他,卻又不知道怎麽措辭。他就非得這樣逼迫自己呢?他都已經來到這裏了,那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行麽?


    睿王還真的就要給皇上一個教訓。你身邊是有幾個盡心的釘子,讓本王的登基之路,變得這麽艱難,但本王現在也不在乎了。


    這皇位,早晚都是本王的,讓你坐在上麵,對你來說也是折磨。


    想想看,你本來是九五之尊,卻處處都要聽本王的,沒有本王在,東域就是一盤散沙。


    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自我懷疑?


    如果有天本王落到你這種境地,本王寧願退位,也不受你這樣的折辱。


    皇上沉默半晌,脊背忽然就彎曲了下去,麵容也像是蒼老了幾歲。


    他沙啞著嗓子,同睿王說:“你是清白的,是朕錯怪你了。”


    他沒看睿王,不知道睿王現在正燦爛地笑著。


    唿,這麽久的牢獄之災,他忽然就覺得很解氣。


    他直接站了起來,給皇上行了一禮:“有父皇這句話,兒臣就毫無怨言了,兒臣一定會好好養病,早日歸朝,為父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安撫過,也道歉過,皇上不想在這裏多留,就要迴宮。


    可是在睿王“盛情”的邀請下,他還是留在這裏用膳了。


    不過這一頓飯吃的皇上很是心堵,他拿著筷子的時候,都要擔心睿王有沒有在他的飯菜中下毒。


    睿王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他不光沒下毒,還很熱情地伺候皇上吃飯呢。


    隻是他所說出的那些話,聽起來像是在關心皇上,實際上,處處都在揭他的傷疤。


    比如桌子上的遮著菜色,看著很是誘人,皇上隻想靜靜地吃東西,可是睿王卻一直在講,這些菜都是對雙腿很有好處的,讓皇上多吃一些。


    皇上差點就要把碗筷給摔了。他明知道自己的雙腿不可能痊愈了!還這樣說,真是要氣死朕啊!


    於是皇上一邊憋氣,一邊還得笑著迴應睿王,真是朕的好皇子,這麽知道關心朕。


    論起虛偽來,睿王比皇上有過之無不及,皇上誇讚他,他還能笑眯眯地迴答:“父皇您不要這樣說,兒臣關心您是應該的,喜歡您就多吃一點。”


    完全看不出來他們背地裏,鬥一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好不容易捱過了這頓飯,皇上離開睿王府,也是他親自送的。站在門口,看著馬車越來越遠,睿王許久都沒離開,真是做足了孝子的樣子。


    至於皇上呢?馬車雖然很平穩,但偶爾的搖晃,還是讓他不由得吐了出來。


    睿王府的飯菜,他現在一想起來就有陰影,再也不想吃了。


    兩個人見了麵,皇上道了歉,還在這裏吃了頓飯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雖然皇上不想給睿王正名,但是秉持這惡心也盡快惡心完的想法,他還是昭告了天下,並且給了睿王不少賞賜。


    這聖旨一出,朝中多少歡喜多少愁。


    那些比較有遠見的大臣們,要麽是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了睿王那邊,要麽是沒插手黨派之爭,如今睿王大勝,他們就算不能升遷,也不會被貶了。


    但是趁機打壓睿王一派的那些人,可就要遭殃了。


    幾個王爺想害睿王的事情不用說,在朝堂上公開抨擊過睿王的那些朝臣們,紛紛給皇上遞了辭呈,要告老還鄉。


    而有些大臣,不過才三十多歲,距離“老”還真是差遠了。


    皇上有心讓他們和睿王再鬥上一番,但是這些人是鐵了心的不敢惹睿王了,不管皇上批不批,他們就稱病不上朝了。


    而且聽說他們還暗中收拾行裝,等風頭沒那麽緊了,很快就要帶家人離開。


    睿王重新崛起,心腹不用說,來討好他的人就不少。


    睿王府重新變得很熱鬧,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雖然他們大部分是見不到睿王殿下的,可是這也不妨礙他們的熱情。


    若是能和睿王說兩句話,他們都能顯擺很長一段時間了。


    大家都想討好他,可是睿王缺什麽?名聲有了,權勢有了,賞賜有了。那他們能用來討好的,隻有一些情報了。


    來給睿王高密的人變得很多很多,說的都是朝中和他為敵的那些人的事情。


    所以權勢就是這樣讓人沉醉,睿王自始至終,就沒表現出來他要報複誰,要調查誰的樣子,這些人熱心的,都快把仇人給他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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