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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心的悲愴,以為將不久於人世,卻聽到伴著哐啷一聲響,手中的藥碗直接被打在了地上,劈啪一聲,碎裂開來。


    浸了毒藥的汁液將地麵都灼燒出了一個窟窿,還發出呲呲聲,郭巡盯著地上那窟窿,心裏一陣惶恐。如果他剛剛飲下了這藥,必定瞬間斃命!


    雖然不知道是誰救了他,但是他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不能再拖!


    有腳步聲傳來,他猛地抬頭看去,見一穿著黑色鎧甲,麵容冷硬堅毅的男人,大步朝著這裏走來。


    他身後跟著幾個人,各個器宇軒昂,看著便武藝高強,氣質不凡。


    這礦山什麽時候來了這樣的大人物?他怎麽從未聽說過?


    容辰遠遠就看到了郭巡要喝藥的舉動,便拾了一個小石子,當空對著藥碗砸來。其實在小石子砸在碗上的時候,因為巨大的衝擊力,那藥碗就已經炸裂了。


    隻不過掉落的速度很快,看起來才像是摔碎了一樣。


    在外磨礪多年,容辰機緣不少,武功突飛猛進。


    他身後的下屬如今還在驚駭,那樣的目力和轉頭,他們真是難以望其項背。


    容辰縱使麵容冷硬,語氣還算是平和,他來到郭巡所在的地方,往周圍看了看,並沒有見到其他可以用來自殺的東西,暗自慶幸他來的還不算晚。


    看住郭巡這個重要的證人,是慕澤交給他的任務,他可不想搞砸了。


    容辰最後才把目光放在郭巡的臉上,他擺了擺手,當即就有下屬衝上來,將郭巡帶離了原本站著的位置,然後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封信。


    容辰沒著急拆開信,而是看郭巡的表情更加急迫,死死地盯著信,恨不得撕碎了它一樣。


    容辰問道:“這裏寫的是什麽?你又為何要喝毒藥?”


    郭巡被困了十幾天,麵黃肌瘦,嚴重缺水,站也站不穩,此刻不知道容辰的來曆,心中更加惶恐,全靠他的幾個下屬支撐,他才能不摔倒。


    縱然如此,他還在嘴硬,胡編著理由:“我不想活了。”


    “為什麽?”


    “不想活還有什麽為什麽?”郭巡一心求死,“我被困了那麽多天,整日整日活在煎熬之中,如今我熬不住了,就找了毒藥來。”


    “本將姑且不問你這毒藥是從哪來的,就說你這想法,也沒有邏輯得很。尋常人經曆了十幾天的擔驚受怕,忽然得救,肯定會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哪有好不容易撿迴一條命,又隨手丟棄的道理?”


    郭巡的臉色僵住了,容辰的說法,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才好。


    半晌後,他隻能嘴硬:“我就是不想活了。”大千世界,萬一他就因為那十幾天抑鬱了呢?這時間消極避世的人肯定不少,活不下去了,還不準人求死了?


    郭巡這麽想著,就有了底氣:“我這一條命是我父母給的,而我父母早就已經去世了,我自然有權利支配,我想死,誰還能有資格攔我?”


    容辰頭一次聽到這種話,驚奇地看著他,還真找不出什麽歪理來反駁他。


    不過這不代表容辰就要讓步了,他麵無表情地將信件拆開,讀了一遍,還裝成“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還是畏罪自殺,這礦山,問題不小呀。”


    郭巡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這個人自稱本將,看年紀,應該就是容辰將軍了吧?就死在他頭上,來個死無對證!


    於是郭巡破罐破摔地說:“對啊!就當我是畏罪自殺!現在請將軍快點治罪我吧!”


    容辰將信件收起來:“到底是不是你主謀,自然會有人審訊你,隻憑你一麵之詞,本將不能殺了你。來人,將他關押起來。”


    郭巡想要反抗,但是容家軍可不是吃素的,都沒費什麽力氣就把郭巡給製服了。


    他被關在別的營帳中,這件事容辰並沒有通知營地的人,而是快馬加鞭,給京城送去了消息,通知了慕澤。


    慕澤得知消息後,眼神更冷厲了些,他迴信,務必要將礦山的事宜查清楚。


    容辰本來就不敢怠慢,緊趕慢趕攔下了郭巡,他又帶著人,去了楊廉的營帳。


    楊廉正裝作沒事人一樣,和他的下屬商量著什麽,實際上,他一顆心想的都是郭巡。


    自己給他的毒藥,他吃了沒有?現在是不是已經毒發身亡了?


    郭巡是唯一的證人,隻要他死了,自己就安全了。


    現在的楊廉還是太天真了,絲毫沒想到,他真正的對手是誰。


    容辰沒經過通報,就來到了營帳內,楊廉見到容辰,心咯噔一聲。


    但看容辰也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他想,自己應該沒露出什麽破綻來。


    慌忙起身,給容辰行禮,楊廉笑著問:“容將軍您怎麽來了?是準備班師迴朝了麽?小楊城賑災一事,真的辛苦您了。”


    容辰擺擺手,走進去,直接坐在了營帳中的主位。他看了楊廉一眼,那幽深又洞察一切的目光,讓楊廉心中一緊。


    “賑災還需要一段時間,要在冬日落雪前,將小楊城,包括周圍城池的受災群眾安頓好。本將這次來,本也沒什麽事,隻是聽說在礦山中救出了三十多個人,皇上想要嘉獎一番,來傳旨的。”


    楊廉內心有些高興,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也是,地震過去十幾天,這種時候還能救出幸存者來,肯定要震動朝野了。


    嘿嘿,不知道皇上這次能給他多大的權利呢?


    楊廉低著頭,也不接話,哪裏想到,容辰話鋒一轉,竟然說起了別的事情,他將手中的信拿了出來,道:“不過這次來營地,倒然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個叫郭巡的幸存者,竟然說承受不了心中的自責,找了毒藥要自殺。”


    楊廉看到那信,脊背僵硬了,渾身直冒冷汗。他不知道容辰是不是在炸他,也不敢隨便接話,就怕露出什麽馬腳來。


    想了一下,他驚訝地問:“怎麽會自殺?他又是因為什麽在自責?”


    “對啊,本將也疑惑呢,就把他的遺書拿來看了看,原來礦山過度開采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啊。”


    楊廉眼睛瞪得更大:“什麽!他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那這麽多年,他得貪了朝廷多少銀子?這樣的人,就算不自殺,也要被皇上嚴懲的!”


    “楊大人說的真有道理,那他畏罪自殺的理由就很充分了。”容辰若有所指地看了楊廉一眼,楊廉畏畏縮縮地低頭,語氣裏都是討好,“微臣隻是從您的話推斷出來的。”


    容辰和楊廉繞了半天的彎子,知道他還心存僥幸,而今,他將那些僥幸全部都撕碎了:“那楊大人給本將解釋解釋,他怎麽還說,是受不了在地下的苦楚,抑鬱了想要自殺呢?這毒藥的來曆,他也說不明白,最後一口咬定是他放在身上的。最絕望的時候沒想要自殺,獲救了反而來這一套?說不過去吧?”


    楊廉已經被容辰的話給擾亂了思緒,他不知道怎麽迴答才是正常的,就想方設法順著郭巡的話說:“萬一是他被困久了,心態在被救上來的時候崩潰了呢?在最困難的時候,人肯定都惜命,不甘心死的啊,當有了大把時光,那就說不準了。”


    容辰笑著點點頭:“嗯,這算是一個理由,還有呢?”


    “還有就是……就是這毒藥說不定真是他放在身上備用的呢!有的時候有礦工被埋了,救不出來,就會被喂毒藥的……”


    楊廉說到後來,完全承受不住容辰的壓力,簡直就是想什麽說什麽了。


    容辰卻猛地站了起來,暴虐地看著他:“你說什麽?還有喂毒藥這種事?”..


    楊廉震驚地捂住嘴巴,他這嘴欠的,到底在胡說什麽啊!慌亂地否認剛剛的話:“不是的,微臣也隻是猜測,這些都不清楚的……”


    “不清楚你一早就該說清楚,還能找出這些理由來?”容辰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這樣的他,讓楊廉非常膽寒。


    容辰往前走了一步,他比楊廉高了不少,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本將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還不肯說實話麽?”


    楊廉顫顫巍巍,雖然差點兒就承受不住壓力,把什麽都招了,但他怎麽說也掌控礦山多年,見多了風浪,現在還是能強撐住的。


    反正郭巡已經死了……想到這,楊廉一停,不對,容辰從來都沒說過郭巡的死活!那他是什麽下場?


    對了,容辰是不是提起,郭巡咬定那毒藥是他原本就帶在身上的?既然這樣,郭巡就沒死!


    楊廉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將軍明察啊!微臣這段什麽都不知道!”


    容辰輕蔑地笑了一聲,這個楊廉,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慕澤將這事交給他處理,他怎麽能讓容辰失望?


    於是他對營帳外吩咐了一句:“將郭巡帶上來。”


    話音落下,兩個下屬就扭著郭巡進了營帳,讓他跪在了楊廉的身邊。


    看到郭巡完好無損,楊廉真是痛恨極了,他的手怎麽那麽慢,不是讓他寫了遺書就服毒自殺的麽!


    郭巡也不敢和楊廉對視,容辰太厲害了,什麽都瞞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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