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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錦玉這會兒正哄著兩個娃娃睡覺呢,聽到外麵一陣嘩然,她麵色一變,擋住了兩個孩子。


    剛坐好,慕闕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自己宮殿中的人,根本就攔不住慕闕,以至於元錦玉每次見他,都是皺緊眉頭。


    慕闕也隻當沒看到,走到元錦玉身邊,仔細地看了她兩眼,笑著問:“今日如何?兩個孩子吵你沒有?”


    元錦玉現在每天都是在宮中等九哥的消息,而今九哥不在,倒是慕闕這個男人總過來,讓她每次想暴躁地攆他出去。


    之前慕闕和她說話,她還會迴應幾個字,現在索性轉頭不看他了。


    慕闕在德妃宮中一向不苟言笑,若是被其他宮女看到,在元錦玉麵前,慕闕竟然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恐怕會驚訝地瞪大眼睛。


    慕闕不光是沒脾氣,也沒架子,他繞過元錦玉,還坐在了床邊。


    之前過來的時候,兩個娃娃都在睡覺,現在他們還醒著,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


    元錦玉怎麽都擋不住他的目光,就推了他一下:“你讓一讓,他們要睡覺了。”


    慕闕順著她的力道往後退了大概一尺的距離,等坐好後,被元錦玉推到的胳膊,似乎還有點兒發熱。


    他嘴邊浮現笑容來,心想,剛剛錦玉主動碰他了呢。


    元錦玉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看他的笑容,她就沒興趣知道了。


    大娃和二娃之前是迷迷糊糊的,被慕闕一打攪可好了,全精神了。


    大娃衝著慕闕揮舞著小手:“嗷嗷嗷。”


    二娃還把自己的小腳丫往慕闕的手心中塞:“咿呀咿呀!”


    慕闕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兩個小東西,可真是太可愛了,這說的是什麽?”


    元錦玉因為兩個孩子的活潑可愛,也不由得笑了笑,臉頰上,還有淺淺的梨渦:“誰知道說什麽,整天都調皮搗蛋。”


    “男孩子,活潑點兒好。”慕闕捏了捏二娃的小腳丫,二娃因為癢,笑得眼睛都彎了。


    還是元錦玉嫌棄地把他的腳丫輕輕拉過來,然後在他的小腿兒上點了點:“你以為誰都當你的小腳丫是個寶呀,快點兒收迴去,臭臭!”元錦玉作勢還捏了捏鼻子。


    二娃更開心,笑聲一直在這宮殿中飄蕩,他還故意把兩個腳丫都往高了抬,非得讓元錦玉聞聞。


    元錦玉被他這麽一鬧,更高興了,笑出了聲來。


    慕闕都許久沒聽到元錦玉的笑聲了,不對,應該說從認識她開始,她就沒對自己這樣笑過,簡直是毫無防備。


    慕闕的心忽然就柔軟下來,手心還帶著二娃腳丫淺淺的溫度。


    他有些驚訝自己的平靜,畢竟在來之前,他一想到這兩個是慕澤的崽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他對他們,竟然真的很喜歡,也不忍心傷害他們。


    小孩子最是敏感,如果他對他們有壞心,恐怕這兩個孩子都不會願意親近自己。


    慕連澈的成長,他已經錯過了,這兩個孩子的,他不想錯過。


    等元錦玉意識到她竟然在慕闕麵前笑得這麽開心後,馬上就收斂了笑容。


    慕闕悵然若失地看著她:“你盡管哄他們,當我不存在就行。”


    元錦玉和他坐在床的兩邊,大娃二娃都在往她身邊拱。


    她拍著他們的小肚子,低著頭,沉靜地如同在暗夜中開放的茉莉花。


    慕闕隻能自己找話題,問元錦玉:“他們兩個的名字取了麽?”


    “沒有。”元錦玉想等著慕澤迴來再取,這可是他們兩個的孩子。


    慕闕一聽說沒取,腦海裏就過了好多好名字,心想明天寫下來,給元錦玉看看。


    “最近宮中事情太多,他們的滿月酒也沒辦,以後我給你們補上好不好?”慕闕姿態放得太低,元錦玉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慕闕,你到底要做什麽?”元錦玉戒備十足地看著他。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慕闕挑眉:“我要娶你,他們當然也是我的孩子。”


    元錦玉的怒火簡直到這瞬間,盛放到了極致:“別開玩笑了!我才不可能嫁給你!他們的爹爹也隻有九哥一個!”


    慕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情低落中,帶著慘淡,眼看兩個孩子都害怕了,慕闕趴在床上,不顧及他現在攝政王的身份,柔聲哄著孩子:“不害怕不害怕,娘親在和你們鬧著玩兒呢。”


    哄了一會兒,他們果然又眉開眼笑起來。


    元錦玉受不了了,指著外麵,心口劇烈起伏:“你給我出去。”


    慕闕不舍得走:“錦玉,那我明日還能再來麽?”


    “不能,我不想見到你。”元錦玉背過身去,裝作看不到慕闕眼中的眷戀。


    果然,他自說自話的功力已經高到一定程度了:“那我明日再來。”


    元錦玉聽著他的腳步聲響起,逐漸遠去,她的肩膀才塌了下來。


    慕闕其實心中什麽都懂,可是卻如同給自己加了一層罩子,任由自己在外麵怎麽敲,他都在其中言笑晏晏。


    她的話說的還不夠直白麽?夠的。


    他執意不聽,元錦玉著實沒辦法。


    大娃二娃見慕闕走了,還盯著門口瞅了一會兒,咿呀咿呀地問著什麽。


    元錦玉擰擰他們的小胳膊,當然了,一點力氣都沒用,她板著臉威脅著:“那是個仇人!你們絕對不可以喜歡他!”


    說著,她還做了一個鬼臉兒。


    倆小孩兒知道什麽,他們沒哭,反而笑了。


    元錦玉頹唐地坐在了床邊,怎麽辦,她之前還以為這倆孩子挺聰明,結果自己生了兩個小傻子呦。


    深夜,大娃二娃都睡著了,殷巧繞過人的耳目,來見了元錦玉。


    “外麵情況如何?”元錦玉在黑暗中問。


    “寧王迴京以前,京城必定大亂。”殷巧喜歡亂一點兒的京城,古板地活著,有什麽樂趣?


    她腰間的鞭子,都渴求鮮血了呢。


    元錦玉示意殷巧先退下,思索了一番,京城的局勢,還在她的掌控之中。


    第二天一早,元錦玉一邊哄著兩個娃娃,一邊召見了之前被她帶到這宮殿中的人——宇公公。


    這人名義上是慕澤的眼線,實際上,皇上掌控著他的一切行動,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有同慕澤聯絡過,也沒有傳遞過消息了。


    皇上死後,兩個王爺表麵悲痛,心中淡漠,宮中的妃子,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那些沒有子嗣的,生怕什麽時候被人想起,再被送去古寺出家。


    而真正為皇上悼念的,恐怕隻有宇公公一個人了。


    皇上頭七還沒過,宇公公整日都在柴房中,朝著靈堂的方向跪拜。


    元錦玉傳召他前來,發現他臉色很差,這幾天,應該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本宮聽說,你一直都在祭拜皇上。”元錦玉沒有讓跪在地上的宇公公起身,輕聲說話。


    宇公公其實每日都會想起粉黛和立夏的慘狀,他也想一死了之,此刻麵對元錦玉,他更多的還是愧疚:“迴王妃娘娘的話,奴才伺候了皇上幾年,所以祭拜了。”


    元錦玉嗯了一聲,推著兩個娃娃的搖籃:“那你有什麽想對本宮說的麽?”


    “求娘娘賜奴才一死!”宇公公重重地在地上磕頭:“娘娘會在宮中出事,都是奴才的失職!”


    元錦玉不想讓宇公公死,在她看來,冤有頭債有主,她連林清雨都不怨了,怎麽可能怪宇公公。


    她隻是有些疑惑,需要宇公公來給自己解釋一番。


    “這件事姑且不提,本宮問你,皇上這兩年來,可曾有什麽不對勁兒的時候?”她真是寧願皇上再禍害她一段時間,也不想他就這麽不清不白地死去。


    如今算什麽呢?他做了錯事,所以以命換命麽?


    宇公公仔細地思索了半晌:“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啊……”


    “比如他當初給本宮和寧王殿下賜婚,比如他知道本宮懷孕……都沒有?”元錦玉怎麽都不信。


    但宇公公點頭:“確實沒什麽不同的。”


    元錦玉有些失望。也是,皇上都坐在這個位置上多少年了,泰山壓頂都不崩於色,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


    “不過娘娘……有一次皇上醉酒,倒是說了句奴才不理解的話。”


    宇公公這是第一次和旁人說起皇上的事,元錦玉馬上問:“什麽話?”


    他迴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那晚皇上醉得昏昏沉沉,夢中醒來,問奴才,覺得是清平盛世好,還是烽火亂世好。”


    皇上的眼眸一直都是矍鑠的,可是那天晚上,卻迷蒙得像是個七八歲的孩子,真真讓宇公公都駭住了。


    他也不敢敷衍,連忙說:“當然是清平盛世好。皇上您是一代明君,大周在您的治理下,國力強盛,百姓都安居樂業,感念於您呢。”


    結果皇上卻擺手,執拗地說:“清平盛世才不好,當初……她下山的時候,同朕說,這裏和她的家鄉也沒甚不同,她覺得還是烽火亂世更有趣,熱血廝殺,群雄輩出。”


    宇公公那會兒隻當皇上是醉糊塗了。誰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整天就想著打打殺殺的?


    這人恐怕不是從大周出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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