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鄔夏夏這幾日情況倒是還好。


    除卻開頭那兩日,她總會莫名其妙的缺失記憶,然後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若不是阿衍哥哥與她說,她險些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失憶症。


    先前手上的傷口隱隱發熱,她心中越發不安。


    這幾日,她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番,可就是找不出什麽奇怪的地方,就如同那日在迷陣外,她看不出任何問題一樣。


    鄔夏夏有些愧疚。


    想來,自己這些怪異的行為確實是在遇見老婦人之後出現的,必然與她脫不了幹係。終究是自己不當心,害了阿衍哥哥擔心。


    “夏兒。”


    門被推開,沈衍走了進來。


    見她呆愣地坐在窗前,他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在想什麽?”


    她吸了吸鼻子,靠在男人懷中,感受著他帶給自己的安全感,悶悶道:“對不起阿衍哥哥,是我不小心.....”


    “傻夏兒。”


    沈衍順勢環住女子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則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吻了吻她的發絲:“阿衍哥哥怎會責怪你,別擔心,一切有我在。”


    “嗯。”


    “今日天氣很好,夏兒要不要出去轉轉?”他溫柔地低下頭問道。


    聞言,她興奮地抬起頭:“真的嗎?”


    迎著光,女子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秋波蕩起陣陣漣漪,如一道光直直地照在沈衍心裏,驅散了他這幾日的疲憊和擔憂。


    他不由得看癡了。


    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沈衍忍不住離近了些,吻了吻她的眼角。


    “阿衍哥哥何時騙過你.....”


    鄔夏夏沒想到他會突然親吻自己,耳尖有些熱,她害羞地眨眨眼,不敢看他。


    沈衍帶著她來了一處很是靜謐的地方。


    五月初雨,雨後蟬聲隱匿,古潭幽靜,樹影婆娑,無聲勝有聲。


    湖中飄著點點花簇,小荷已經露著尖尖,如畫卷般的場景瞬間吸引了鄔夏夏的目光。


    “阿衍哥哥,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她驚訝地迴頭問他。


    她在這裏待了這麽久,原以為這穀底的風景早已盡收眼底,可偏偏今日這處,是她從未踏足的地方。


    “前幾日和白潯去采藥時不小心發現的,覺得景色很美,便想著帶你過來看看。”


    沈衍見她這般開心,並沒有直接告訴她真相。


    其實這個地方,正是他那日中箭墜落穀底的地方,也是他僥幸活下來的地方,與他而言,倒不如說是重生一般。


    “夏兒,今日難得,讓我為你作一幅畫,可好?”


    鄔夏夏羞澀地衝他一笑,點點頭。


    譚邊有一處半月亭,遠遠看去,亭子的另一半像是嵌進了石壁中,與之融為一體。


    她走過去,端端正正地坐在亭中,正巧落花片片飄落,有幾片還落在了她的頭上,癢癢的,但她還是時不時將視線落在遠處那道木青色的身影上。


    阿衍哥哥畫的可真認真......


    過了很久,鄔夏夏有些累了,於是托著腦袋,換了個姿勢。


    她不禁有些恍惚,現在這樣,倒有些像很久之前他們在雪苑的一段日子。


    那時她才剛接觸作畫,阿衍哥哥給了她摹本,讓她從最簡單的開始臨起,可她沒有天賦,也沒有耐心,那會年紀小,很貪玩,根本不願好好學。


    讓她想想,阿衍哥哥是怎麽教她的呢.....


    “嗯....”


    迴想起這一段迴憶,鄔夏夏就不由得揚起唇角。


    她記得自己那會實在執拗,說什麽都不想學作畫,阿衍哥哥沒辦法,就讓她開始日日畫他自己,每日兩個時辰,不曾間斷過。


    耐心是培養出來了,但這畫嘛,實在是不堪入目。


    虧得阿衍哥哥脾氣好,竟還一張不落地都收下了。


    隔著曲橋,沈衍遠遠地就捕捉到了那一抹絕美的笑容,他提筆,將這唯美的一幕落在畫卷中。


    美目盼兮,一笑傾城。


    樹影漸漸偏移,鄔夏夏望著天邊,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腰,走向對麵。


    “阿衍哥哥,你終於畫好了,我的腰都快酸得直不起來啦!”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沈衍收起畫作,攬過她,哄道:“待會阿衍哥哥給你做好吃的補償你,可好?”


    “真的?”


    鄔夏夏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聽他對自己這麽好,瞬間就打起了精神。


    她探頭探腦地看向那張已經被卷起來的畫作,撇撇嘴道:“阿衍哥哥不會把我畫的很醜吧,怎麽不給我看呀!”


    “夏兒這麽美,這故意畫醜也是需要點技術的...這不是在為難我嗎?”沈衍委屈道。


    “哼,算你會說話。”


    沈衍輕笑道:“等日後成了婚,再給你看。”


    “我才不想看呢,肯定畫的醜。”


    他無奈:“不醜....”


    “醜!”


    沈衍攤牌了:“好吧,確實不及本人萬分之一。”


    “好哇,果然是阿衍哥哥技術退步了,該罰!”


    “夏兒想怎麽罰?”


    “嗯....罰你,替我多做一頓晚飯!”


    他們像是最熟悉彼此的眷侶,打打鬧鬧向前走去,宛若世間最登對的一對璧人。


    …


    迴來後,鄔夏夏心滿意足地吃上了沈衍親手做的飯菜,雖不及宮裏的那般細膩絕品,但她卻吃得津津有味。


    吃飽喝足後,她鬱悶地戳著那隻肥美的蝦。


    同樣都是初學不久的廚藝,怎麽阿衍哥哥這麽會做呢.....


    “小姐,這道水晶蝦,沈公子學得可快了,奴婢覺著和先前小廚房做得簡直不相上下呢!”引梅收拾著,不禁提醒了她一句。


    “哎,引梅啊,你告訴我,阿衍哥哥真的是初學者嗎?”她托著腮,不解地問。


    隻是還未等引梅迴答,一道男聲忽然從門外傳來。


    “夏兒這是懷疑我?”


    見到熟悉的身影,鄔夏夏的眸子亮了一瞬,但又很快歸於鬱悶:“沒有啦,我是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做這些....”


    “夏兒自有聰穎之處,不過這些就交給我便好。”


    沈衍將一碗梨花藕粉放在她麵前,哄道:“來,嚐嚐。”


    鼻尖的馨香吸引著她,鄔夏夏剛想拿起勺子,卻忽然發現身側的男子有些奇怪之處。她放下,仔細地看著男人俊逸的麵容,試圖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


    “怎麽了,夏兒?”


    沈衍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眼,試圖避開女子專注的眼神。


    鄔夏夏看得很認真,她沒有迴答他,很快,她就發現阿衍哥哥確實有些古怪。


    人的麵色好與不好,是最為直觀的,縱使他們天天待在一起,可她就是覺得這段時間以來,阿衍哥哥明顯要比之前要憔悴不少,尤其是那逐漸發白的唇瓣,幾乎淡得快沒了血色。


    她咬了咬唇瓣,心裏有些難過。


    她將那碗藕粉推了過去,眼底滿是愧疚:“阿衍哥哥,你多吃些,補補身子。”


    “夏兒...”


    幾乎是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沈衍就知道了她定是已經看出了自己的異樣。


    沈衍歎氣,就著她的手,將口清甜的藕粉吞入口中。


    他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最擅觀察,他的情況根本難逃她的眼睛。


    直到甜意徹底在口中消失,他望進那雙水光瀲灩的琥珀色眸子,眼底透著堅定道:“夏兒,再過四天,就隻要四天。”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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