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乃至身上都沾染了蕭景硯的氣息,這讓她很是難受。


    她悄悄垂下眸,說得極輕:


    “阿硯,我不舒服。”


    男人放開她,毫不費力地將她抱起,走至寢榻前,落下,安撫道:“夏夏別怕,讓白潯給你看看。”


    她點點頭,抬起眸,看著那抹白色身影越走越近。


    心髒正在一點點地恢複跳動。


    可蕭景硯還在,她不敢表現出一絲異樣。


    隔著巾帕,沈衍正專注地為她診脈,幸而跟著白潯學了不少時日,一些基礎的診脈對於他來說不在話下。


    除了身體虛弱,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就在他即將起身時,手背處突然傳來異樣的感覺,他心下了然,再次抬頭時,果然望進了一雙秋水繾綣的琥珀色眸子。


    “如何?”


    背後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沈衍直起身,收迴了女子腕上的巾帕,極快地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轉瞬即逝。


    他低垂著眼,轉身行至案台前寫下幾行字,恭敬遞給蕭景硯。


    蕭景硯接過,仔仔細細看了幾眼。


    隨後,他眉頭微蹙,似是有些黯然,但沒過多久,他還是釋然了。


    “朕知道了,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白潯。”


    沈衍恭敬地退至一旁,悄悄看了寢榻上的女子一眼。


    蕭景硯坐在寢榻上,努力克製心底強烈的思念,隱忍道:“夏夏別怕,這段時間我不會碰你,好好養著。”


    終於聽到了想聽的話,鄔夏夏終於舒了一口氣。


    她看著他的眼睛,乖順道:“謝謝你,阿硯。”


    眼前的女子乖得實在過分,蕭景硯忍了許久,才攬過她,忍下瞬間被她勾起的欲望,克製地吻了吻她嫣紅的唇瓣。


    鄔夏夏身子一顫,眼睛止不住地往後方看去。


    蕭景硯隻以為她是因為好久沒與他相處了,有些不習慣,並沒有往其他方麵想。


    所以,他決心還是得一步一步來,不能再嚇著她。


    沒人注意到,在後方一直靜靜觀察著他們的沈衍,卻是緊緊握緊了掌心。


    他苦笑。


    明明眼前的是與他兩情相悅的摯愛,如今卻被另一個男人鎖在懷中疼愛著,可他卻無能為力。


    但權利地位的懸殊,他唯有忍耐,才能尋得一絲掙脫的機會。


    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


    梅枝覆雪,緋色滿庭。


    魏國的除夕有所不同。


    民間廣為流傳的是在除夕之夜互贈禮物,寓意來年情誼更為深切。


    而宮中不知何時竟也開始流傳起了這個習慣,無論上下,就連宮女奴才們也在親手趕製著自己的禮物,就等著在除夕夜親手贈給心上之人。


    所以在青芷仔細解釋了一遍之後,鄔夏夏終於理解了今日突然出現在寢殿內的那滿滿幾大箱的東西。


    其中,還有一隻漂亮的月華銀簪。


    簪子被打磨得十分精致,上麵還刻著一隻小巧的鳳凰,乘著一旁的月華樹,流光溢彩。


    “娘娘,這是陛下親手做的。”


    青芷見她看了很久,便悄悄與她解釋了一番。


    鄔夏夏拿著簪子的手一頓,突然覺得這隻簪子也沒有那麽好看了。


    她收迴眼,放下簪子,將箱子輕輕合上,平靜道:“都收起來吧。”


    青芷吩咐其他婢女們收起來,隨後有些猶豫地問道:“娘娘...不準備迴贈給,陛下嗎?”


    “我沒什麽可贈他的。”


    她忽然有些厭煩,所以想也沒想便答了。


    說完後才發現屋內靜悄悄的,鄔夏夏捏緊了裙角,想起她和蕭景硯的狀態,還是補了一句:“今晚...喊他過來一同用膳吧。”


    青芷立刻欣喜起來,應了一聲,立刻準備去迴稟蕭景硯。


    見她離開,引梅上前,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公主,沈大人來了。”


    引梅前幾日才知道白潯竟然就是沈大人,若不是那日撞見公主與他如此親密,她差點都以為.....哎呀,不可說。


    “夏兒。”


    一聲熟悉的溫柔嗓音響起。


    鄔夏夏連忙起身,小跑著撲進了男人的懷裏。


    引梅見此悄悄退出,緊緊地關好殿門,守在門外。


    沈衍伸手揉了揉胸前毛茸茸的小腦袋,寵溺道:“夏兒,別怕,阿衍哥哥在。”


    誰知,鄔夏夏哭得更為兇狠。


    “阿衍哥哥,我好怕,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緊緊地攥著男人胸前的衣衫,抱得更緊了些。


    隻有在沈衍麵前,她才會露出脆弱的那一麵。


    或許是因為沈衍是她十幾年來的依賴,她無條件地信任,仿佛隻要與他在一起,她便有了一切。


    從前隻有她一人時,她可以什麽都不怕,大不了就是被折磨至死,至少能徹底擺脫那個瘋子。


    可現在,上天偏偏又把她的遺憾送了迴來。


    有了希望,便有了奢求。


    她貪心地盼望著有一日,能和阿衍哥哥遠走高飛,徹底離開這吃人的深宮。


    沈衍擁著她,此刻聽到她說的話,心中泛起陣陣酸澀。


    他還記得那日親眼所見的情形——


    另一個男人,正肆意地吻著他心愛的小姑娘,就在他眼前,清清楚楚。


    他不是不在乎,而是為了更長遠的計劃,他必須忍耐。


    想到此,他閉了閉眼,在鄔夏夏耳邊輕聲道:“夏兒,再忍忍,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好。”


    耳邊溫柔的氣息瞬間包圍住她,帶給她濃烈的安全感。


    她隻信他。


    “夏兒,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沈衍放開她,從懷裏小心地拿出一包東西,他打開,裏邊正疊放著幾塊漂亮的梨花酥。


    幹幹淨淨的玉白色,中間點綴著嫩黃色的花瓣,漂亮得不像話。


    瞬間,濃鬱的色香味吸引了她。


    “梨花酥!”


    她驚喜地撚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眸中滿是不可置信:“阿衍哥哥,如今是冬日,如何來的梨花酥?”


    “宮外鋪子裏討來的花瓣,幸虧當家的先前存了些。”


    他溫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打趣道:“不然,夏兒怕是吃不上了。”


    其實,為了找這梨花花瓣,他花了不少功夫。


    魏國本就很少種植梨樹,如今又正值冬季,有存貨的鋪子少之又少,他幾乎跑了大半天,才尋得這麽些花瓣。


    迴來後,他親自做了這些給她。


    “好吃!”鄔夏夏滿足地吃完了一整塊梨花酥。


    甜甜的,雖然沒有先前在雪苑吃的那般濃鬱的味道,但卻是另一種清甜的感覺。


    迴想起曾經在雪苑時,他們曾一同在梨樹下的時光,仿佛還近在眼前。


    她慢慢咀嚼著。


    忽然間,她突然感受不到這其中的甜味,漸漸起了苦澀。


    鄔夏夏抬眸認真地看著眼前滿臉溫柔的男人。


    縱使他百般遮掩,可他眼下的青色和麵上日漸的蒼白,還是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知道,因為自己的病症,阿衍哥哥每三日便要取一次心頭血,看著他臉上的血色越發黯淡,她實在是心如刀割。


    都是因為她……


    “怎麽吃著吃著還哭了?不好吃嗎?”


    沈衍替她擦去眼角的濕潤,也撈了一塊梨花酥,輕咬了一口,眉頭輕皺道:“好像是有些淡了,下次改進。”


    “不。”


    她斂著水霧的琥珀色眸子,仰起臉看向他,認真道:“很好吃,阿衍哥哥,謝謝你。”


    “傻夏兒,謝什麽。”


    他不明所以,隻覺得眼前的她確實和先前不一樣了,似乎變得更為敏感了。


    鄔夏夏不再說話,一口一口把剩下的梨花酥吃得幹幹淨淨。


    她已不再是清白之身,每每和阿衍哥哥在一起時,心裏總有些落差感。


    如今,她不奢望此生還能與他去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隻願,他能好好的活著。


    能夠看到他,已經是她此生最開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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