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倩倩沉默了。


    她雖知道蕭景硯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但沒想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


    如今大魏的形勢已經很明顯了。


    如若蕭景硯真有那麽好的運氣,搏上一搏,或許還真能成為一國之主。


    想到此,她想起先前與蕭景硯鬧得有些不愉快,按他小心眼的性格,怕是倒是肯定不會讓她好過。


    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


    利益為上。


    隻要有共同的利益,他們就能繼續合作下去,鄔倩倩自信地想著。


    “你去幫我盯著,看看蕭景硯到底有沒有機會真的上位。”


    “是。”春嬋鬆了口氣。


    她額前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臉上已經幹了的那些血跡讓她看著有些可怖。


    鄔倩倩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不耐道:“去洗幹淨,別讓其他人看見。”


    “是…”春嬋低著頭,乖順地應下,低著頭走了出去。


    “蕭景硯....”


    鄔倩倩目光拉遠,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總感覺,有些事情正在不受控製地變化著。


    _


    邊境的情形變得越發錯綜複雜。


    蕭景硯氣勢洶洶地帶著軍隊一舉攻下梁國,瞬間在魏宮掀起了大浪,原本站隊二皇子的一些大臣紛紛倒戈。


    太子瘋癲被廢,二皇子又過於自負,大臣們都覺得大魏皇位後繼無人了。


    直到蕭景硯的這一壯舉,讓他們重燃了希望。


    這也不怪他們,蕭景硯一直被魏帝和皇室中人厭棄,長這麽大也不曾有什麽存在感,他們第一次真正聽到他名字,還是在幾年前被送去金國當質子的時候。


    這匹黑馬的出現,猶如給了二皇子當頭一棒。


    蕭景硯極擅心理戰術,他特意放出了諸多流言,用來擾亂二皇子的心緒。


    人在距離即將成功之時的防線尤為脆弱,受不得一點打擊,隻要計劃偏離自己的預期,那人便會方寸大亂。


    故此,他蟄伏了很長時間,為的就是給二皇子致命一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蕭景硯嗤笑。


    他知道他的二皇兄常年被太子壓上一頭,內心極其自負扭曲,心理防線弱的不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果不其然,二皇子在聽聞了坊間流言之後,氣得整晚都睡不著,揚言要殺了蕭景硯這個廢物!


    皇位之爭,可謂是處處是眼睛。


    二皇子的舉動很快傳到了宮裏,那些大臣們雖不明說,但心裏頭卻跟個明鏡似的。


    對比這突然殺出來的九殿下,這二殿下實在是太不穩重了,如今這種關鍵時刻,整天不想著家國社稷,卻反而想著如何對付自己的皇弟,做事如此不分輕重,又如何堪當大任。


    這樣一來,倒戈去蕭景硯那裏的人又多了不少。


    二皇子哪裏願意將這塊即將到口的肥肉讓出去,他開始想盡辦法打壓蕭景硯的氣焰。


    而正是這個動機,又讓他莫名其妙地把另一個新的流言坐實。


    就在同一階段,蕭景硯又讓人放出了一個傳言,大抵說的是二皇子想要弑弟奪權。


    自此,二皇子在朝中的地位驟降。


    然而梁國被滅,下一個最危險的便是金國。


    這段時間,金國百姓皆是人心惶惶。


    沒了以前的歡聲笑語、熱鬧繁華,從前的琉璃街車馬縱橫,人流頗多,坊間談得最多的便是棲夏公主的美名,如今卻不知道又是哪裏流傳到民間的消息,竟說棲夏公主已經不在城中。


    這一個消息傳出後,直接引發了百姓的集體不滿。


    在他們眼裏,棲夏公主是金國的祥瑞,是一整個國家的氣運之源。


    從祥瑞傳說開始,金國百姓就變得無比偏執,他們想要將棲夏公主永遠地困在城中,變成一個無血無肉的信仰,滿足他們可笑的虛榮心和不自信。


    正如先前的金帝一般,一味地想要將棲夏公主變成一個禁錮,想用此逃避自己的無能。


    棲夏公主的地位跌到了穀底。


    從前人人敬仰愛戴的棲夏公主,如今卻被人人辱罵。


    坊間流言傳入宮中時,皇後直接氣得咳出了血。


    秋語眼底滿是擔憂,她拿了一塊幹淨的帕子小心地放在皇後手中。


    “娘娘,您別聽這些坊間烏煙瘴氣的流言了,身體要緊呐。”


    “本宮如何聽不得?”皇後淒涼一笑,繼續說道,“難道就這麽任由他們如此貶低本宮的夏兒嗎.....”


    “皇上駕到——”


    秋語一愣,急忙將那塊染血的帕子丟到了遠處的盆中,隻是殿中依舊彌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皇後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起身行禮,就那麽呆呆地坐在榻上。


    “下去吧。”金帝揮手,示意秋語她們離開。


    秋語恭敬地福了福身,擔憂地看了一眼皇後,輕手輕腳地帶著宮女們下去,關上了門。


    金帝看著麵前憔悴的皇後,稍稍歎了口氣。


    他走上前,輕輕擁她入懷。


    “阿煙,別再怪朕了好嗎?”


    仿佛迴到了他們在潛邸的時候,他也是如此深情地喊著皇後的閨名,可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與她這樣安靜地相處了呢?


    見皇後依舊不說話,金帝繼續獨自說著話。


    “阿煙,直到現在,朕才意識到了自己究竟錯得有多深。”


    “可是一切都晚了。”


    “夏兒是朕最喜愛的公主,也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可是朕....”金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是朕對不起夏兒,也愧對了你。”


    皇後空洞平靜眼中悄悄有了一絲波瀾。


    金帝沒有再說話了。


    他知道他的阿煙還在生他的氣,這也是他應該受的。


    過去的十幾年,他一直執著於夏兒身上的氣運,變得患得患失,甚至於為了這些虛無根據的東西,丟掉了真正的立國之本。


    這也是為什麽金國這麽多年來,家國實力一直沒有顯著的提升。


    若是他當年的心思用對了地方,也至於讓金國落得如此境界。所以,他才答應那些大臣們的提議,把夏兒給送出城中。


    雖是以祈福的名義,但實則卻是為了保護夏兒,他將自己的一部分親衛賜給了她,負責全權保護夏兒的安全。


    因此,他不會讓夏兒再迴到這個吃人的地方。


    這次,他想要通過自己來抵禦敵國,守護他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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