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


    根據法律規定,犯人在審判結束後,會在看守所一個月,為上訴二審留出準備時間。


    清晨。


    強光燈伴隨著手杖敲擊柵欄門的聲音,在看守所內的所有犯人都被強製喚醒。


    孫睿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聲爆嗬給強行喚醒。


    “愣著什麽,趕緊起床出操!”


    “快點,給我再快點!”


    孫睿龍攤被迷茫的坐起身子,頓時感受一陣強光照在了臉上,睡意頓時消去了大半。


    “還有你,趕緊給我起來,別磨磨蹭蹭的,這不是你家,這是看守所,沒時間讓你慢慢清醒!”


    警察朝前啐了一口,大吼一聲。


    孫睿龍被嚇了一跳,看著飛來的濃痰一個沒注意,脖子上頓時出現了一種粘膩惡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心底一沉,剛想反駁一句,但當他看清周圍景象的時候,頓時呆愣在了原地,腦袋頹然的耷拉了下來。


    這是他進入這個看守所的第一個早晨,曾經那個前唿後應,萬眾矚目的小天王已經因為他的貪心和不作為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偷,一個謀殺未遂的小偷,一個贖罪的小偷。


    警察冷哼一聲,見孫睿龍垂頭喪氣這般可憐,他沒有任何的同情心,不如說對於罪犯而言,還是一個殺人未遂的罪犯而言,有一絲絲的同情心都是對受害者最大的不公平。


    雖然這個受害者一拳撂倒了加害人。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警察看這小子極度不順眼。


    他們整個看守所,有一半的警察都是白生的粉絲,那一首首百聽不厭的歌曲陪伴他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晚,一個又一個痛苦的監控室值班。


    而他們也等這一天很久了,雖然不會出現那種特殊照料的情況,但也絕不會讓這小子在這裏好過。


    清晨的喚醒服務就是如此,偌大一個看守所,隻有那兩個律師,趙翰林,李承恩,和孫睿龍有同樣的待遇。


    “愣著什麽,滾出來,做操!”


    警察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冷哼一聲。


    孫睿龍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急忙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鐵柵欄。


    .........


    操場上,一個警察在最高處站著,他拿著喇叭,對著麵前成群結隊,挺直腰杆的犯人們說道:


    “今天,我們看守所迎來了試改革,每天早上吃飯之前,會集體唱一遍歌,之後才能吃飯,再出一遍操,後續基本不變,懂了麽!”


    孫睿龍聽到唱歌,立刻就打起來精神,整個看守所,乃至後續的整個監獄,應該沒有人在這方麵能超過他。


    當然,在監獄中看唱歌好不好沒有意義,最關鍵的是,在監獄中寫出一首首改過自新,悔過,正能量的歌曲,是會被視為積極改正錯誤,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減刑。


    想到這點,孫睿龍不自覺間捏緊雙拳。


    警察繼續說道:“唱的這首歌,名字叫《鐵窗淚》,是一位火爆世界的歌手,專門為了拷問嫌疑人臨時創作出來的歌曲,還為此專門上交,你們之中,有幾位是即將步入監獄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了新環境,你們最熟悉的就將是這首歌曲。”


    “王某,你領唱。”


    “是!”王某應了一聲,神色激動,為了這一天他準備了很久,甚至就連嗓子唱的都有些沙啞。


    前奏響起,孫睿龍下意識的開始評判起前奏。


    沉重,悠揚,以二胡為主再配合諸多樂器構建出了一個十分悲涼的前奏。


    寫出這首歌的人很有水準,這是他第一反應。


    隨後,一道淒涼悲苦的聲音從最前排響起。


    【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失去自由】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親人和朋】


    【我沒有響亮的嗓音】


    【也不具有動人的歌喉】


    【但我有一顆誠摯的心】


    【在這美好的夜晚】


    【我要介紹這首我心中的歌】


    【奉獻給我的親人和朋友】


    【我曾站在鐵窗前】


    【遙望星光閃閃】


    【那閃閃的星光就像媽媽的眼睛一樣】


    【讓我低下頭來悔恨難當】


    王某沒有絕望之音,但他卻感受過絕望之音。


    在那極致的悲苦和悔恨中,他將自己在這看守所裏所有的痛苦的悔意都灌注在了歌聲中。


    光是聽這段獨白,就讓所有犯人神情一震,再無半分剛剛聽到唱歌那不屑的眼神,反而流露出了一絲絲悲苦,和追憶。


    更有人跟著獨白,低聲念著,時不時還在聲音中念出幾個爸和媽。


    沒什麽技巧,這是孫睿龍第一想法,緊接著一種悲涼淒苦的感覺就湧上了心頭,讓他內心狂顫,喃喃自語道:“鐵窗淚麽......”


    王某在這前奏下,已經深深的投入感情,繼續唱道: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


    【手扶著鐵窗望外邊】


    【外邊的生活是多麽美好啊】


    【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條條鎖鏈鎖住我】


    【朋友啊聽我唱支歌】


    【歌聲有悔也有恨啊】


    【伴隨著歌聲一起飛】


    【伴隨著歌聲一起飛】


    【月兒啊彎彎照我心】


    【兒在牢中想母親】


    【悔恨未聽娘的話呀】


    【而今我成了獄中的人】


    【而今我成了獄中人】


    ..........


    孫睿龍下意識的捂著嘴,任由著眼淚一滴一滴的流在衣襟上而渾然不知。


    他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用力之大甚至都咬出了零星幾點血絲。


    王某唱到這裏,張嘴已經都是眼淚。


    接下來的女聲他便不能唱了,所以是白生的原聲出馬。


    在伴奏中,一道慈祥的老奶奶聲音漸漸響起。


    【月兒彎彎照娘心】


    【兒在牢中細思尋】


    【不要隻是悔和恨】


    【洗心革麵重做人】


    【洗心革麵重做人】


    【慈母啊眼中淚水流】


    【兒為娘親添憂愁】


    【如果有那迴頭日】


    【甘灑熱血報春秋】


    【媽媽呀兒給娘磕個頭】


    【月兒啊圓圓照我心】


    【我在獄中想一人】


    【不知你是否相信我呀】


    【脫胎換骨變新人】


    【脫胎換骨變新人】


    【月兒圓圓照我心】


    【盼望你早出監獄的大門】


    【浪子迴頭金不換】


    【我等你迴來不變心】


    這是白生在錄音棚專門錄製的歌曲。


    百分之七十五的絕望之音全開,唱的就連見多識廣的老警察都挺不住。


    更何況這些本就背負著各式各樣罪行的病人。


    每天早上醒來都是鐵窗,被牢牢管製的一天,曾經好不珍惜的自由,在如今甚至都變成了奢望。


    這老婆婆的歌聲,每一個顫音都仿佛在他們淚腺上一記重擊。


    此起彼伏的嗚咽聲在人群不斷蔓延,直到所有犯人都雙拳攥緊,眼含熱淚。


    孫睿龍更是渾身顫抖,歌聲的後半段讓他想起了早已逝去的母親。


    那個在他十九歲時因沒錢治病而逝去的母親。


    他怎麽也忘不了,在那病床前,母親曾囑托他的話。


    “龍龍,聽娘話,以後要努力,多學習,爭取考上音樂學院,這是你的夢想,娘不能陪你再向前走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以後不要犯法,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要偷稅漏稅,以後成了大明星,偷稅是要坐牢的,娘看不得你吃苦。”


    這些聲音仿佛在孫睿龍的耳邊迴蕩,這些本被他放在心底的話此時一股腦地湧出,他仿佛置身於數年前的病床前。


    下一刻,他哀嚎一聲,再也繃不住眼淚,如決堤的水庫一般傾瀉而下,涕泗橫流。


    “娘啊,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我做了錯事,甚至還想殺人,我對不起你的囑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保證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娘啊,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托夢迴來看看我,我想你了。”


    孫睿龍跪坐在地上,不斷地抽著自己的臉,每一下都啪啪作響,別說臉了,就連手都有些發紅,發腫。


    情緒是會傳染的。


    在這懺悔的情緒下,犯人們都紛紛跪在了地上,懺悔著自己的罪過。


    有人因為口角,將對方打成了傷殘,有人為了保險,更是不惜謀殺家中的父母,更甚者殘暴無比,因為仇恨妄圖將一家人屠殺殆盡。


    而此時的他們紛紛跪在地上,再無半分兇狠,隻剩下深深的後悔。


    警察也是強忍眼角的淚水,對於這一幕,絲毫不意外。


    這首《鐵窗淚》甚至能讓他們這些老警察都有一種想懺悔坐牢的感覺,更何況這些本就背負著罪過和懺悔的犯人。


    這一幕,更是犯人們在積極懺悔的罪過,理應獎賞。


    警察這麽想著。


    最前方,王某也涕泗橫流,他張著嘴巴,沙啞的說出了最後一段獨白。


    【假如明天來臨,假如能得到母親的原諒】


    【我將插上新生的翅膀,在藍天白雲下展翅高飛,自由地翱翔】


    【假如明天來臨,假如能得到朋友的理解】


    【我將蕩起生活的雙腳,跑到母親河長江的懷抱】


    ......


    夜晚,家裏。


    “所以說《鐵窗淚》這首歌實驗的第一天就把給這些犯人哭得找不著北了,有圖片嗎,我真有點好奇那是個什麽神奇景象。”


    白生站在他的超大落地窗麵前,欣賞著夜景,笑著說道。


    電話那頭的劉天仙有些鬱悶:“別提了,我也想看,求了我二叔一晚上都沒給我看。”


    “行了,不聊了,我要去洗澡了,明天我還有課。”


    在掛斷的前一秒,白生忽然說道:“等會,仙仙老師,你有沒有興來我公司當藝人,你這麽好看,演技也不賴,捧一下隨便火的。”


    “我才不要,我看你就是想當我老板,逼我簽下天價合同,然後潛規則我,我才不上當呢。”


    白生瞪大眼睛:“你別憑空汙人清白,我從來沒幹過這事,你問問季開琴,我給她的合同多寬鬆。”


    “哼!濫情的流氓還能有什麽清白,呸呸呸,本姑娘才不上你當,流氓變態!”


    “我,”白生很想為自己辯解一下,但剛出口電話就被掛斷。


    白生有點鬱悶,他是真想捧一手劉天仙的,上一世的神仙姐姐確實驚豔了他整個童年,就算不當演員,當個歌手也不差,反正現在的嘉興不缺資源。


    甚至因為優秀藝人有點少,導致資源有些溢出,全公司上下所有藝人現在處於一種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狀態,睡覺全靠路上的車和飛機。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銀鈴般的笑聲,隨後肩膀一沉,一雙白皙還帶著水汽的玉臂環住了他的脖頸,剛洗完澡的楊蜜探出頭來,踮起腳尖,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白生的背上。


    她看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笑盈盈的說道:“仙仙的性格就是這樣的,明明特別想要,但偏偏要和你傲嬌一下,這也是她家境好,從小被當成公主寵愛,導致有點微微的小性子。”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能和傲嬌玩的好的也隻有另一個傲嬌,是吧,”白生笑著感慨道。


    楊蜜臉色微微一紅,雙臂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威脅道:“我才不是傲嬌,你再這樣說我,小心我勒死你。”


    “哈哈哈哈,”白生哈哈大笑:“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我要是被你勒死了,你可就成寡婦了,能舍得麽。”


    “等你死了,我就找一百個男人,到時候把你忘得一幹二淨!”楊蜜抱的更緊了,她張開***********,惡狠狠的說道。


    白生也不甘示弱:“你要一百個男人,那我死後就在底下找一百個女人,看誰先把誰忘了。”


    “你!”


    聞言,楊蜜氣的下意識磨了下銀牙,目光盯著麵前這塊脖頸,似乎在猶豫從哪個角度咬過去能更解氣點。


    “蜜姐,說好了今天鄧姐在不偷吃,你怎麽趁我和鄧姐在洗澡自己偷吃上了!”


    “哪個,這個......”楊蜜神情一滯,訕笑著鬆開手臂,下意識的抓起一截發絲在手中摩梭著。


    熱芭的眼神微微眯起,無形之中給予了偌大的壓力。


    楊蜜有點承受不住壓力,目光四處打量著,似乎想找一個合適的借口,直到她看到了在那邊看熱鬧的白生,眼前一亮,連忙指認:“都怪你,你明明知道我對美少年沒什麽抵抗能力,在這裏蓄意誘惑我,才讓我犯錯的。”


    說話間,她叉腰指認,語氣大義凜然,頗有一種柯南喊出“真相隻有一個的幹脆利落。”


    “哦!”熱芭拉了個長音,眼神十分玩味。


    白生抽了抽嘴角,“不是,仙仙誣陷我,怎麽你也誣陷我,明明是你......嗚啊!”


    話還沒說完,楊蜜就直接衝了上來,一把捂住了白生的嘴:“你還想狡辯麽!”


    “放開我,喘不過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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