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嬴找祝融,主要是確定他是否真的願意當人證?


    祝大夫斬釘截鐵,“我去!”


    薑嬴點點頭,“明白了,那祝大夫要的藥石,我會提前準備好。另外,隻要祝大夫不出爾反爾,無論到時候我二哥能否為祝大夫找到龍顏草,我都保證送祝大夫一株,這樣可成?”


    龍顏草她空間裏有,品相還比外麵的好無數倍。


    就當是給實誠人的迴報吧。


    聞言,祝大夫瞬間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渾濁的眸子裏閃過縷縷亮光。


    在薑嬴離去的背影中,喃喃自語,“老朽就知道相信她準沒錯的,從第一次見,就知道她心地不錯。好人有好報,我家老閨女終於有救了啊!”


    ……


    確認好了祝大夫,加上香草、香樟和孫兼,證人這一塊就沒啥毛病了。


    至於證物,既然孫勃不是被薑元朗打死的,那證物自然就跟殺人兇器扯不上什麽關係,可以忽略。


    最後一項驗屍的真實死亡原因,薑嬴已經提前安排好了,確保升堂那日不出紕漏!


    她找到薑元臣,“二哥,剛剛鄭大人派人過來告知了,升堂時間後日巳時,到時候我們一起陪著三哥過堂,但這主辯人,你來好不好?我明日會寫一個發言稿,到時候你照著說也好,自己看一下發揮也行,據理力爭,替三哥翻案!”


    薑元臣聞言愣了下,不解,“這是為何?妹妹你說不好嗎?”


    薑嬴擺擺手,“我累了,不想吵架,你去吧,也算是鍛煉一下膽子。”


    薑元臣,“……”


    他需要鍛煉什麽膽子,他的膽子一向很大啊?


    隻不過既然妹妹需要,那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殊不知,薑嬴隻是覺得他平日裏話太少了,對簿公堂鍛煉膽子也鍛煉嘴皮子,還能自己輕鬆一下,何樂而不為?


    薑元臣不僅答應下來,還格外貼心,“妹妹,累了便好好休息,二哥知道上堂的時候該怎麽說,不用你寫出來。”


    薑嬴抬眼,兄妹倆無聲對視了幾秒,彼此一笑,心下了然。


    一轉眼,終於到了升堂這日。


    堂上,正中高坐府尹鄭遙,他身後站著師爺。


    兩側不管是薑家人,還是孫家人,都是站著的,而且列席家人、狀師加起來不能多於三個。


    孫家原告在右,薑家被告在左。


    孫家來的是孫定基和一個陌生黑衣中年男子,手拿一柄黑色的折扇,應該是孫家請的狀師。


    左邊薑嬴不卑不亢,薑元臣一襲月白袍子書生打扮,目不斜視,內有城府。


    “升堂!”鄭遙一聲令下,公事公辦的樣子給人不近人情的森冷,“今日,本官奉命審理孫勃被殺一案,原告孫勃之父孫定基,乃我朝三品監察禦史大人,被告薑元朗,乃我朝一品國公大人嫡幼子,現由雙方參堂人員,分別介紹參堂身份及宣讀狀書。”


    薑嬴也是第一次參加這裏的升堂,別說,整得還有點像現代的法庭。


    三兩句話,核對身份的環節便結束,畢竟這樣的殺人案,鬧得驚天動地的,可沒人敢來冒充找死。


    期間,堂上眾人安安靜靜,全無雜音。


    所有的竊竊私語聲,摩肩接踵聲,都是來自於衙門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群眾。


    鄭遙猛一敲驚堂木震懾眾人,視線犀利看向黑衣男子。


    “原告狀師,請宣讀狀書。”


    黑衣男子一副專業的態度,從袖中拿出狀紙,沒別的廢話,直接道:“本案,係孫勃、薑元朗二人於本年上月初十七在天香樓發生互毆產生,當日現場混亂,兩人打架的情況很多人都看見了,可予作證。


    之後孫勃昏迷,薑元朗被兄長帶離,再之後第八日,孫勃於家中不治身亡,其父孫定基大人,合理懷疑孫勃之死,概因當日薑元朗打人下手過重,致其內傷不治而亡。因此,孫大人狀告薑元朗蓄意殺人,手段殘忍,按律該當處斬,以慰冤死之亡靈!還請大人秉公辦理,讓死者孫勃可以泉下有知,安息投生。”


    狀師念完,堂上仍舊很安靜。


    這讓鄭遙都覺得錯愕了,因為通常這就是原告和被告第一輪的吵架開始,奈何今日上堂的薑家人冷靜得可怕。


    一眼看去,無論是薑嬴,還是薑元臣,都麵色從容沒有半點氣怒。


    這倒讓鄭遙有些不習慣了,摸了摸鼻子,出聲,“那……被告有無什麽說的?”


    薑元臣,“大人,我二哥並未殺人,具體理由,待會兒舉證時會陳述。”


    鄭遙,“……”


    好樣的!真是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如此,他也完全不需要刻意放慢速度了,視線朝孫家的狀師看去,“如此,便按規矩由原告先行舉證,被告辯駁,雙方理由是否成立,本官自有評判,爭吵無效。”


    狀師:“原告申請傳證人鄧學林,尤雙雙。”


    師爺:傳鄧學林,尤雙雙——


    這個鄧學林,毫無疑問便是鄧二,他是太仆寺少卿鄧中祿的兒子,行二,所以大家都叫他鄧二。


    太仆寺少卿這個官職,你要不嫌棄它是個弼馬溫的話,其實職級也不算低,正四品呢。


    不然鄧二不可能和薑元朗玩到一起,就是存在感太低了,還老被人瞧不上。


    也就薑元朗傻乎乎的不介意,他結交朋友從來不看人家家中條件,隻看合不合胃口,對他有無惡意。


    殊不知,有些人的惡意,藏得太深。


    當鄧學林和老鴇尤雙雙被一起帶上來時,安靜的堂上有了聲音。


    是薑元朗沙啞且沉痛的質問,“鄧二,我自認與你無冤無仇,而且我們相交一場,我對你,還算不錯吧?你為何要替孫家人做偽證?”


    這是薑元朗最想不通的,那日,他找不到位置坐,還是鄧二邀請一起拚桌。


    然後孫勃就在隔壁,聽到他的叫罵,他沒忍住,上去打了人,造成今日的後果不說,還把小外甥給丟了。


    死,他不怕,可妹妹的孩子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是死也不能彌補的!


    其實薑元朗也不是傻子,這幾日在牢裏反反複複的想這些事,他差不多也明白,當日的事,或許就是鄧二做局給他鑽的。


    隻是他不懂,這般做,到底對鄧二有什麽好處?


    鄧二翻了個白眼,根本不迴答薑元朗的話,隻朝當中作了個揖,平靜的敘述道,“大人,我十七那日,正好在天香樓吃飯,親眼看到薑元朗打人,死者被他打得流了很多血,傷勢嚴重,不排除死亡的可能。”


    “鄧二,你這個畜生,你冤枉我!”薑元朗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了,可親耳聽到這些話,還是忍不住。


    “犯人肅靜!”鄭遙又敲了下驚堂木。


    薑元臣的手,輕輕在薑元朗肩上拍了拍,安撫下他激動的情緒。


    後者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總算淡定了不少。


    “我沒殺人,我打孫勃,是因為他對我大哥,對我們薑家出言不遜,我想教訓一下他而已。”


    狀師抓住機會,追擊道:“對,你想教訓他,但是沒掌握好分寸,把人給打死了!”


    “我沒有,他當時還喘氣了,哪裏死了?”


    薑元臣拱手,“大人,口頭之爭是最無意義的事,孫家證人的話,我們保持緘默態度,現在,請求傳我們的人證上堂。”


    鄭遙,“準。”


    師爺:傳人證香草、香樟及孫兼、祝融。


    別人也就罷了,孫定基做好了準備,可是孫兼,可是他兒子啊!孫勃的親弟弟!


    他氣得咬牙,暗罵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賬,等此事了了,看他不收拾他!


    香草、香樟、孫兼的證詞,和那天在薑家門前說的無異,隻是孫兼對孫定基的害怕,根本就是骨子裏的,所以做證時一直結巴。


    不過本來他就不是主要證人,因而影響不大。


    末了,孫定基咬牙切齒,“孫兼,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從前,倒是我小瞧了你這個廢物兒子。”


    眾人都以為孫兼低著頭,被罵也就罵了,指不定還要哭。


    結果八歲的孫兼,忽然站起身,不甘的直視孫定基,“我是廢物?爹!孫大人!我從來都不是廢物,是你的寶貝大兒子,把我生生折磨成廢物的!你當我想姓孫是嗎?願意做您的兒子是嗎?不,如果給我選擇,我寧願姓任何姓,就算是當賤民也沒關係,相反,孫這個姓,令我憎惡!”


    “你……混賬東西!你是要氣死我,弑父是吧!”


    薑嬴聽不下去,懟了一句,“孫大人這話好沒道理,難道孫勃虐弟弑弟,就是正當的,孫兼反抗一下,便是有罪了?”


    孫定基當即紅眉毛綠眼睛,“放肆,你一個婦人,公堂之上,哪有你說話的權利!”


    咚的一聲,鄭遙提醒孫定基,“孫大人,說話之前還請三思,你口中的‘婦人’,可是未來的漠王妃。”


    一句話,給孫定基堵得氣都上不來。


    盡管他心裏暗戳戳冷笑,還漠王妃呢,漠王那個不死不活的樣子,哪天人沒了都不曉得。


    但還是不敢公然說出這些話挑釁皇室。


    別的不說,被皇上聽去了,就有他好果子吃。


    鄭遙見他閉嘴了,也懶得管,問話祝融。。


    祝大夫上前,別看他老,說話邏輯尤為清楚,將當日之情況說得明明白白。


    “以上,便是老朽的證言,老朽當了一輩子大夫,病患病情如何,還是有把握的。”


    孫定基,“是嗎?祝大夫這話的意思,便是自己華佗在世,沒有什麽病治不了嘍?那為何祝大夫女兒臉上的毒斑,綿延十多年,都快把人折磨沒了,祝大夫仍舊束手無策?可見,祝大夫的醫術也並不如何,誤診也是有可能的!”


    本來孫定基是想抓了祝大夫的家人,逼他就範的,奈何還是晚了一步。


    祝家人全都被接走了,人去樓空。


    以至於他隻能從聽說的這些小事上,進行反駁。


    薑元臣根本懶得和他辯,淡淡道,“孫大人,鄭府尹都說了,咱們隻管舉證,是非黑白,他自有評斷。您還是穩定一下情緒,別什麽都要吵,省著點口水吧。”


    “你——”孫定基惱羞成怒,被一個晚輩這般奚落,麵子裏子都丟光了。


    鄭遙見差不多,淡定進行下一個環節。


    兇器認定。


    不過就像薑嬴說的,既然孫勃並非死於外傷,那酒盅,就不是什麽殺人兇器了,幾句話就辯了個清楚。


    最關鍵的,還是驗屍報告。


    明顯對方的狀師也知道這點,所以著墨最多,也在這驗屍結論上。


    諷刺的反問,“如果死者不是薑元朗打死的,不是當日互毆造成的內傷,那死者短短八天內,連家門都沒出,還一直在丫鬟小廝府醫的照顧下養傷,如何造成的脾髒破損失血過多呢?”


    薑元臣,“鄭大人,請放狗吧。”


    “什麽?”鄭遙定了定心神,以為自己聽錯了。


    師爺小聲在他耳邊提醒,“大人,是那兩條證物狗,薑娘子說的,隻要這兩條狗上場,孫勃的死因問題,不攻自破。”


    “當真如此神奇?”


    師爺想笑,心說自家大人明明早就知道了,這會兒,裝傻裝得真像啊!


    倆人就那麽旁若無人的對話,緊接著,沒給孫定基和狀師說不的權利,嘎嘎的,給兩條黑狗讓衙役牽上了公堂。


    這衙役也不簡單,一身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差。


    薑元臣看著他,清雋的麵孔極具迷惑性,“勞煩,您可否做到打這兩條狗,一條不傷到脾髒,一條脾髒破裂?”


    “做……做什麽?”衙役有點怕。


    “驗證一件事,看來閣下是可以的,勞煩了。”薑元臣作了個揖。


    其實,這個衙役是他和妹妹向鄭大人求的,要的最好的好手,就是為了堂上這一刻。


    不過為了逼真,衙役自己並不知道而已。


    鄭大人揮手,“你就按薑二公子的話做。”


    孫定基莫名覺得不對勁,要阻止,被鄭遙一個厲眼掃了過去,“本大人有疑義,可允驗證,孫大人難道是想教本大人如何判案子嗎?”


    “不敢。”孫定基憋屈,但毫無辦法。


    誰讓這是鄭遙的主場,又不是他的。


    於是乎,衙役叫人把狗綁了起來,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對其動手。


    隻見他打狗之後沒一會兒,其中一條狗被打了還汪汪叫,精神好得不行,另外一條狗,卻忽然一聲慘叫之後,慢慢變成了嗚咽,緊接著脖子就耷拉下來了。


    衙役上前迴稟,“大人,活著的,是隻受了外傷的狗。死去的,是受了內傷脾髒破裂的狗。”


    “好,你做得不錯,暫時下去吧。”


    鄭遙這一刻,似乎更為明白了薑嬴的目的,看向薑元臣,“被告狀師,現在請陳述你的辯詞。”


    薑元臣不曾慌張,還是那般胸有成竹,“大人,還不可。我的妹妹薑嬴,申請當堂對死去的狗進行剖腹驗屍,如此,方能證實,孫勃之死,與我二哥薑元朗無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兒子狂罵娘,呸,她都聽到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乃馨康康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乃馨康康我並收藏重生兒子狂罵娘,呸,她都聽到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