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嬴自然並不知情。


    她今天甚至沒帶小言摯出來,不然還可以提醒一下她。


    “王爺不用跟我解釋那麽多。”


    薑嬴起身,繞過桌案把藥方更往前遞了遞,“剛才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若是不放心……”


    言酌張口截斷她的話,“不會,我相信你。”


    薑嬴心中頓了下,不自覺看上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看出他眼底有幾分紅,幹啥,被日曬風吹的嗎?


    可是今兒太陽不大,風也不大啊!


    “你……你自己看著辦吧。”薑嬴把藥方往他懷裏一扔,就要走。


    下一刻卻讓男人扯住了手腕。


    薑嬴沒迴頭,“這是在祁府,你如果不想讓祁老夫人擔心的話,還是對我客氣點。”


    這話尤為好用,言酌果然放了手。


    薑嬴繼續邁步,聽得他在身後,嗓音有幾分落寞。


    “我隻是想問你,去哪兒抓藥?一般藥鋪的藥效都比較普通,和我在你這裏用過的不一樣,是有專門的合作藥鋪嗎?”


    這話令薑嬴一怔,想搖頭,但最後莫名又點了頭,“算是吧,你這邊找禦醫看了沒問題的話,讓齊刃通知似玉一聲,我會備好藥材送到祁府的。”


    合作藥鋪沒有,合作空間有一個!


    言酌提醒了她,除了身體力行給人看病,她還可以開個藥鋪。


    光靠賣空間裏的草藥,就能得到一筆不菲且穩定的月收入。


    當然不可能沒節製、無中生有的從空間大量偷草藥出來,而是可以圈一塊地,用靈泉移栽草藥,這樣就能源源不斷又順理成章的長久做生意。


    嗯嗯,就這麽辦!


    薑嬴暗中點頭,決定迴頭就拿銀子買塊山頭種植草藥去。


    看完祁老夫人,才剛下午,離天黑還早。


    薑嬴壓低聲音小聲和連氏商議,“祖母,要不今兒下午一起把蘇府也走了,明兒我好騰出空去看看三哥買的宅子,另外孫女還要出城一趟。”


    逛新家,買山頭,一並都弄了。


    這日子感覺越來越有盼頭了呢。


    連氏挑了挑眉,倒是沒追問薑嬴出城做什麽,隻是瞧見了在門口悄無聲息轉悠了半天,但始終沒敢往屋裏進的言酌,沉吟道,“嬴姐兒啊,祖母和祁老夫人難得見一次,還有不少知心話要講,不然你自己去蘇府可以嗎?”


    薑嬴眨眨眼,“可以啊,我本來也說讓祖母在家休息呢。”


    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總不能一個人出門還怕吧。


    何況車夫下人,跟著的不少。


    但令薑嬴沒想到的是,她話音剛落,祁老夫人就像瞬間疾病全消一般,激動的衝門口招手,“酌哥兒,來來。


    “咱可不能讓未來孫媳婦兒涉險,這蘇府在東城,從咱們府上過去少說小半個時辰,你花架子不是已經修好了嗎,就陪嬴姐兒跑一趟吧。”


    “那蘇府的蘇夫人還好說,待人和善,但蘇國舅,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斷不能讓我們嬴姐兒吃了虧!”


    話說得藝術,其實就是為了把她和言酌綁一塊兒。


    薑嬴再一次麻了,但極識趣的沒有拒絕。


    甚至挺自然上前一福禮,“那就勞煩郡王爺為小女子保駕護航了。”


    兩人前腳出門,後腳祁老夫人立馬皺眉搖頭。


    “薑老太婆,你家這孫女,不簡單啊!”


    連氏嘿嘿笑,“那是,老身的孫女,肯定不是男人勾勾手指頭就能拿下的。


    “祁老太婆,你當我不知道,你一直對言酌這個外孫子滿意得不得了,比膝下正兒八經的兒子還寵。


    “又說他呀,反倒最像已逝的祁老侯爺!


    “當初郡王爺在勤王府吃苦頭的時候,你甚至都想搶迴外孫子繼承侯府算了,我說的是也不是?”


    “哈哈……”祁老夫人藝術性幹笑。


    倆老人家樂了一會兒,才又心照不宣的說起別的話題。


    薑嬴這邊,有些不自在的和言酌坐在一個馬車裏。


    心裏可想猴兒子了。


    因為如果猴兒子在的話,兩人之間肯定沒這麽尷尬。


    馬車啟程走了一會兒,言酌開口,“聽說薑三送了你一套宅子,明晚還要辦暖房宴,可以允許本王一起嗎?”


    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拒絕,說完這句,短暫的停頓兩息,言酌馬上又開口,“我知道你不打算帶孩子入宮,偏巧,皇上從明兒開始,吩咐我常駐宮中,以後和你一樣十日一休沐,所以今明兩天如果不見孩子的話,就要等十日後了。”


    言下之意,他隻是想孩子,去看孩子的。


    暖房宴僅僅順帶的而已。


    也不知道薑嬴信沒信,隻見她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郡王就是不一樣,消息怪靈通的啊。”


    “那你是同意了?”


    言酌摸摸鼻子,假裝聽不出她話中慍怒。


    薑嬴閉上眼睛假寐,“我說過,不會阻止你看孩子。”


    這迴直到下馬車,薑嬴都沒再和言酌說話。


    後者倒也識趣,安安靜靜,如果不刻意感受,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似玉上前通報之後,蘇意闌很快就出來接了。


    看到言酌時,她十分驚訝。


    但也隻是驚訝,沒有別的多餘的情緒。


    “郡王爺也來了,我這就通知父兄一聲,王爺府裏坐吧。”


    這般說著,言酌卻明顯感覺她有些為難和不情願。


    堂堂郡王,何等高傲和眼毒的人,當即後退一步,“不用了,本王陪嬴嬴來的,在外麵等她便好。


    “正好,近日皇上命本王調查軍中物資失竊一案,其中某些線索牽扯了蘇國舅,為避嫌,本王不宜入府,還望蘇小姐與你父兄說明一聲。”


    蘇意闌,“……”


    男人的嘴,不止騙人厲害,編借口更是不打草稿。


    不過她今日找薑嬴,主要是為了母親難以啟齒的隱疾,所以的確不合適招待言酌。


    況且之前好不容易才和言酌撇清關係,讓薑嬴相信她對言酌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了,如今遠著點也沒什麽不好。


    “那就委屈郡王了。”蘇意闌隔著距離行了禮,帶著薑嬴往裏走。


    薑嬴下意識想趕走言酌,讓他不用在外麵等,可一看齊刃直接抱著手站在馬車車轅上嚴陣以待,隻差用銅鑼宣布“郡王在此,無事繞道”的架勢,她咬了咬牙,到底沒開口。


    剛入府走過垂花門,蘇意闌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薑嬴被她笑得好生迷惑。


    蘇意闌眉眼彎彎,手帕掩著唇,“薑妹妹,不瞞你說,當你還是外室,和言郡王的事兒爆出來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我和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覺得你不過就是一個鄉下長大、沒身份沒背景甚至大字都不識幾個的村姑,怎麽可能讓風度翩翩,眼高於頂的言郡王鍾情於你呢?


    “時至今日,我才頓悟,我當初的想法多麽狹隘和天真!


    “甭說你本人根本不是傳言中那樣子,其次,情人眼裏出西施,即便你真的一文不值,隻要言郡王喜歡,就無可撼動。”


    薑嬴聞言大吃一驚,“蘇姑娘,你是不是眼神兒不太好,要不我先給你瞧一瞧?”


    “啊?”蘇意闌傻眼,她眼睛有什麽問題?


    一看薑嬴表情那麽逼真,她自己都懷疑了,急忙轉頭向菘藍求證,“菘藍,我眼睛怎麽了?”


    “小姐的眼睛沒……沒問題啊,和平日裏一樣,不紅也沒腫。”菘藍直接給問迷糊了。


    蘇意闌更迷糊,一眨不眨盯著薑嬴的臉。


    她能把薑元毅、薑元臣治好,蘇意闌對她的醫術,根本不疑有他。


    否則不會找她來給諱疾忌醫的母親看病。


    一時間隻怕自己有什麽隱疾被薑嬴給看出來了,小心髒緊張得怦怦跳。


    薑嬴低低哂笑一聲,“如果不是有疾,為何會說出剛才那番話?實話告訴蘇姑娘,其實,言酌一直對我算計他的事兒心中憎惡,他是不可能善待我的,之所以如今這般表現,不過是為了報複我。”


    對對,薑嬴說完自己於內心狂點頭。


    絕對是這樣的沒錯!


    以言酌的腦迴路,絕對幹得出來“我假裝愛上她,讓她愛上我,然後我再甩了她”這種台灣小言裏幼稚可笑的報複行為!


    不然不足以解釋他最近的反常。


    蘇意闌聽得一愣一愣的,正常的判斷力和第六感已經完全宕機。


    最後就隻剩茫然無措的眨眼了,“是……是這樣嗎?”


    “相信我,把嗎字去掉!”薑嬴信誓旦旦,“到了吧,我趕時間,要不我們還是先給蘇夫人看診?”


    “哦,好好。”蘇意闌努力找迴神誌,敲門之後,悄悄湊到薑嬴耳邊簡單把蘇夫人的症狀說了說。


    “已經這樣半年了?”


    薑嬴聽完,驀地神色鄭重,鼻端更是聞出從主屋中傳出的奇怪味道,眉頭狠狠擠在了一起,“胡鬧呀,都這般了,怎麽還拖了半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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