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七歲不同席,不過也不至於不能同處一個空間。


    隻要互相的丫鬟小廝都在,不是密閉之處,一塊兒吃頓飯說幾句話無傷大雅。


    所以薑家三兄弟剛才沒馬上迴前院,尋了一個角落的亭子待著,也沒人覺得奇怪。


    但是這會兒薑嬴過去可以,畢竟是親兄妹,別人就不好也學薑嬴肆無忌憚了。


    進了亭子,薑嬴攤手給了薑元朗一塊點心。


    “我看了,你們這邊沒有,不甜不膩還挺好吃。”


    點心在手絹裏包著,孤零零的一塊,看起來讓人覺得有點可憐。


    薑元朗微愣之後,說了句,“等迴了府,我無論用什麽法子,一定給你弄一個珍肴閣的女廚子。”


    薑嬴詫異,“為什麽?”


    “你手裏的點心,稍微有點品階的府邸,孩子們都是從小吃到大的,嬴嬴,三哥再次跟你道歉,從前是三哥混賬,一點沒意識到這些年我們到底虧欠了你多少,原本你就應站在琳琳的位置,享受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小表情說不出的愧疚。


    薑嬴手僵在空中,臉上,一片尷尬的無奈。


    她隻是尋個由頭過來找他辦件事,怎麽給他弄得好像賣慘一樣?


    把點心放在石桌上,薑嬴垂下眼瞼,省得讓薑元朗看穿她的沒心沒肺。


    “大哥二哥,去哪兒了?”


    薑元朗一塊兒坐下,摸了摸頭,“應該……解決個人問題去了吧?”


    這一年,他們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


    這其中的酸楚,就算是親兄弟,也無法真的感同身受。


    便看他倆病都好了,本該激動歡慶的時刻,卻還要繼續裝,就令人心中泛酸。


    薑嬴看了他一眼,“是嗎?我瞧著孫家小姐、還有和勤王妃走得很近的木姑娘,與大哥二哥幾乎是前後腳離開的,他們,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薑嬴還是擔心,怕兩個哥哥吃虧。


    上輩子,兩人除了身體上的傷,最終讓他們走向死亡的,更多是心傷。


    薑元朗沒想到居然被妹妹看了出來,當即壓低聲音,將孫若嫣和木宛白和薑家的關係簡單解釋了一下,末了道,“大哥二哥不小了,心頭有自己的成算,就……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咱們少插手。”


    這也是祖母和父親默許的。


    父親知道他和兩位哥哥都被妹妹治好了的時候,鐵血穩健如父親,也頃刻間一下子跪在地上,感謝上蒼給薑家送來了救火福星。


    直恨不得趕緊見到妹妹,親眼瞧一瞧這個自己弄丟了十六年的小閨女!


    一個常年在戰場上說一不二的大將軍,眼眶紅腫,老淚縱橫,隻差沒和祖母抱在一塊兒痛哭。


    那場麵真叫人心頭酸澀,也忍不住想一起哭。


    後來是大哥苦口婆心勸慰,祖母也連連說別太誇張,嚇到妹妹就不好了,何況妹妹已經被言酌帶到了勤王府,咋咋唿唿的衝上門顯得薑國公府沒教養,這才將父親的情緒壓下來。


    薑嬴一聽自家三哥這語氣,心中便有了數,很快將薑元毅和薑元臣拋到腦後,托著腮笑看薑元朗,“三哥,廚子我就不要了,我現在有另外一件事想麻煩你一下,不知你願不願意?”


    “什……什麽事?”


    妹妹表情賊兮兮的,似笑非笑,薑元臣仿佛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不懷好意想做壞事的模樣!


    說真的,他有點慌!


    ……


    假山旁,薑元毅看到孫若嫣背對著他停在不遠處,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孫姑娘,你……有事找我?”


    他的聲線低低的顯得生硬,不似小姑娘家喜歡的那種柔緩,但也絕對算不上冷漠,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和寬闊的脊背,從側後方看去,滿滿的安全感。


    公狗腰,大長腿,光是一個背影就不知道能迷倒多少情竇初開的少女。


    偏偏孫若嫣就認了他一身甲胄冰冷肅殺的武將模樣,此刻聽到這久違的生硬問候,眉頭清晰可見的浮上一絲不耐煩,甚至都懶得迴頭,沒好氣道,“我找薑大公子,是想明確一件事的。”


    薑元毅站定在孫若嫣身後三米遠處,規矩的沒有再上前。


    眼裏倒映著少女鵝黃修長的身段。


    好笑的是,他努力迴想,卻似乎已經想不起來孫若嫣具體長什麽模樣了。


    隻依稀記得,她烏發如墨,左邊下巴處有一顆小黑痣。


    “何事?”薑雲毅唿吸放緩,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緒,似乎都在這一刻放下了。


    他甚至荒唐的腦海裏閃過了另一個人嬌蠻的形象。


    而孫若嫣也不知,如果她沒有那麽高傲,哪怕隻迴頭一次,就會發現薑元朗的眼神不是空洞的,而是和一年前一樣的神采奕奕、炯炯有神。


    而她,估計也就說不出後來這些自取滅亡的話。


    她掐著自己的手,平視對麵的竹林,“不知道薑大公子,打算什麽時候上孫家退親?


    “我們都清楚,所謂的指腹為婚,不過是長輩之間的口頭之約罷了。


    “時至今日,我們之間並未培養出任何感情,且無論從家世上,性格上,都沒有一點匹配的地方。


    “強扭的瓜不甜,薑大公子實在不必勉強,早日斷幹淨,也省了耽誤各自婚喪嫁娶。”


    說完,竟完全不給薑元毅開口的機會,帶著婢女躲瘟神一樣匆匆離開。


    走了幾步,她那婢女掃了薑元毅一眼,欲言又止,還被孫若嫣臉色不好的製止了,“做什麽?難道連你也要批判我太現實無情嗎?可人生在世,原本就沒有那麽多同情善良。


    “香草,記住了,好不容易活一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迴去你若敢亂說話,我立馬把你發賣了!”


    小丫鬟一聽這話,立馬嚇得閉了嘴。


    她也不確定自己剛才看清楚了沒有,有可能嗎?薑大公子失明一年多的眼睛好了?


    一想自個兒都立馬搖頭。


    怎麽可能!要是真好了,薑家不得大宴三天!薑大公子自己,也會高高興興告訴自家小姐才是!


    雨霧看著那對消失在拐角的主仆,氣得狠狠對著假山踹了一腳。


    假山沒有怎麽樣,他自個兒捂著腿痛得冷汗直冒。


    當然,疼歸疼,作為家生子的雨霧是很懂規矩的,一點兒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


    薑元毅見了哭笑不得,上前一把扯下雨霧的鞋襪,見隻是紅了一點,並未傷筋動骨,這才懟了他的肩膀一下,“傻小子,咱們這一年多受的白眼還少啊?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不少,生什麽氣,多值當似的!”


    雨霧嘴強,“那怎麽一樣,其他人就算了,她乃是公子的未婚妻,一年多不管不問本就無情,今日居然還說出這等無情無義的話,真叫人不恥!”


    薑元毅背靠著假山,抱著手,輕嗤一聲,“這算什麽不恥?人家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


    “也好,撇開這等不是一條心的人,省得真娶進門了,那才叫煩心!”


    他還要感謝這一年多,讓他看清楚了,誰才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


    這邊,薑元臣將木宛白約到了荷花池。


    木宛白剛到就看見他倚在池邊喂魚,癡癡傻傻的興奮,簡直恨不得跳進去和魚兒一起撲騰,白瞎了那一張英俊的臉!


    木宛白登時怒火如織打了丫鬟一巴掌,“你說他叫我來的,就這種傻子,我有什麽可見的,有什麽可說的?死丫頭,我叫你拎不清,拎不清!”


    因為太氣,所以木宛白壓根沒有控製音量,大唿大叫十米內都能聽見。


    也根本不懼怕那邊喂魚的薑元臣聽到。


    可以說肆無忌憚到了極點。


    等到氣出完了,這才纖腰一扭,準備迴之前的園子。


    卻不禁被薑元臣身邊的雪域攔了一下,雪域低沉著眉,黑黑的眼瞳中翻湧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木小姐,我家公子讓小的問您一聲,可還記得《贈宛白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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