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薑嬴冷笑一聲,“原來你們還知道啊!


    “對,我是外人沒錯,但正因為我是外人,所以眼明心亮。


    “我剛才分明看到你們欺辱主子,毆打主子貼身丫鬟,不敬老夫人,我倒想問問你們,難道邊關來的,便不需要遵規守紀,而是欺上瞞下,狗仗人勢不成!”


    “你——”婆子忍不住怒喝。


    薑嬴比她更大聲的吼迴去,“放肆!我這便讓唐嬤嬤寫一封信去邊關問問國公爺,難道這就是他在邊關教給你們的為奴之道不成!”


    “你……你等著!”兩個婆子被薑嬴的氣勢嚇住,畢竟國公爺可不像國公夫人那麽好說話。


    “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我們這就去迴稟夫人,你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兩個婆子膀大腰圓,色厲內荏,提著裙子一邊跑一邊罵。


    雪枝細胳膊細腿,被她們撞了一踉蹌,摔倒在地。


    銀梔呸呸兩聲,上前把人扶起來。


    唐嬤嬤眼睛發花,扶額長歎,“家宅魍魎,真是家宅魍魎啊!”


    因為大哥兒二哥兒的事,老夫人心中有愧,每每麵對洛氏的怨懟習慣了不吱聲,卻不想給府裏造成了如此積弱引導。


    威信日益減退。


    加之洛氏身邊的人,大多是從邊關來的,粗獷行事,毫無章法,卻唯獨對洛氏忠心。


    現在的國公府,千瘡百孔,不忍直視!


    “老奴謝過薑姑娘仗義執言,咱們快走吧,老夫人還等著呢。”唐嬤嬤頭疼,不知道府裏這般亂象什麽時候是個頭。


    老夫人譴責自己,任由洛氏這般胡來,國公府遲早要出事。


    “姐姐,元臣還要……”薑嬴剛抬腳,身後便多了一個大尾巴。


    大朋友吃完了牛軋糖,咂咂嘴,意猶未盡。


    唐嬤嬤見狀,立刻溫聲軟語,想勸雪枝先將薑元臣帶迴去。


    今日老夫人最重要的事,是見薑姑娘。


    奈何薑元臣非但不肯,還更進一步的黏在薑嬴身上,幾乎將她整個抱住。


    唐嬤嬤眼皮子直跳,心想這個畫麵要是讓薑大夫的夫君看見了,那還得了!


    薑嬴很怕被人摸腰,偏偏薑元臣的手就落在她腰上,一時笑著趕緊躲開,“行行行,我給你糖,要多少都給你。”


    眾人也不知道她怎麽變的,反正手在袖子裏一摸,就是一大把白色長條形的糖果。


    薑元臣瞬間眼睛放光,拿走糖果,一股腦往嘴裏塞。


    一邊塞,一邊衝薑嬴友好的傻樂。


    別說薑嬴,就是小言摯都不禁搖頭,【這傻二舅,腦子的貨都讓那一摔摔沒了是吧?】


    最後沒辦法,隻能將薑元臣一塊兒帶去老夫人的院子。


    其實老夫人現在不太能看這兩個孫子。


    每每見到,眼睛充血,心裏更滴血。


    這不,雖然薑元臣很乖的挨著薑嬴吃糖,老夫人視線落在他身上,說話的聲音都隱約哽咽,“本意是想請薑丫頭你來玩耍,沒曾想反倒給你惹了不快,讓你動氣了。”


    薑嬴搖搖頭,“小事而已,誰家沒個雞飛狗跳的時候,別說你們這麽一大家子了,我家就我和兒子兩個,不高興了照樣能打起來。”


    嗯,一般都是她打,小屁孩兒突然尿床了,或者用她的奶頭磨牙,那都是要狠狠教訓一頓的。


    母親和兒子還能打架?


    連氏一聽好奇住了,薑嬴便撿幾個簡單的例子給她解釋,連氏邊聽邊笑,幾乎笑出了眼淚,“好,挺好的,薑丫頭,你這種帶孩子的方式,老身還是第一次見。”


    薑嬴顛了顛懷中小屁孩兒,“我啊,與其說把他當兒子,還不如說是朋友呢。和朋友相處,自然沒那麽多寵溺和謙讓。”


    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熊孩子就得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小言摯,【……】


    女人,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哇……”哭,使勁哭,餓了,要吃奶。


    唯有美食,才能撫平他受傷的心靈。


    “這是餓了吧?薑丫頭,隔壁有專門的茶水間,我吩咐誰也不讓過去,你便去那邊喂奶吧,不然孩子餓狠了也可憐。”


    老夫人一副為薑嬴考慮的語氣道。


    但薑嬴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應該是想趁機看她身上有沒有薑家的粉梅胎記?


    薑嬴假裝聽勸起身,內心卻很迷惑,老夫人知道她的胎記在哪兒?


    畢竟就算是喂奶,也僅僅是挑起肚子往上的衣服,又不是全身脫光。


    能保證一定找得見?


    事實證明薑嬴的想象力還是弱了點,因為她剛喂上奶,銀霜便在外麵敲門,“薑大夫不好意思,老夫人突然不適,我可不可以進去倒一杯水,您開的藥石還夠衝一杯的。”


    “……”


    薑嬴微笑配合,“沒事,你進來吧。”


    然後沒多會兒,銀霜便把一杯溫熱的茶水灑在了她的腿上。


    小丫鬟態度還挺覺悟,直接就跪下了,“對不起薑大夫,奴婢毛手毛腳的,等會兒您喂好了小公子,奴婢替您換一身新的衣裳。”


    薑嬴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繼續配合,“好,不礙事,水溫不高。”


    她得感謝這是銀霜,考慮周到,如果換成銀蕊,她的大腿這會兒是不是已經燙下一層皮兒了?


    如薑嬴所料,衣服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非常合她的尺寸。


    當她換了衣服出來,小言摯內心酸味十足,【矯情!拙劣!這下知道是真血脈了吧?】


    【一套衣服就想討好我娘親,做夢呢!】


    【我和娘親吃了那麽多年的苦,老太太,本公子可瞧好了你們要如何彌補。】


    薑嬴:好大兒,彌補也是彌補我,關你什麽事?


    再見老夫人,她的眼中一層水光。


    不知道是意外,還是激動,亦或都有,總之好一會兒沒說出話來。


    最後緊緊握住了薑嬴的手,“好孩子,我就知道不會錯的,你身上有我們薑家人的品性,不會錯的。”


    “老夫人說什麽?”薑嬴裝傻。


    連氏卻沒有現在捅破的意思,搖了搖頭,“沒事,我是說老身與你很投緣,恨不得你就是薑家人。”


    之前是想認幹孫女,現在好了,壓根不用認。


    根本就是。


    隻是不知道她的母親,難道真是混賬兒子在外一夜情緣?


    老夫人很肯定薑尚沒有外室。


    所以隻能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的某一次意外。


    放在以前,她會很生氣這種事,恨不得把兒子的腿打斷,但現在……


    老夫人感到慶幸。


    幾人在這邊說話的功夫,薑元臣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了窗下的羅漢床邊。


    小言摯被放在床上。


    似玉和對他惦念已久的銀蕊一起守著他,看到薑元臣過來,兩人下意識有些緊張,結果薑元臣對小孩子居然異常耐心,一點兒危險舉動都沒有,還會用撥浪鼓逗他玩兒。


    就像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大哥哥。


    小言摯雖然很無語,但是一想這個傻二舅上輩子和他一樣,挺淒慘的,也就沒有故意掃興。


    一舅一甥,你逗我樂,異常和諧。


    不一會兒薑嬴和老夫人就聽到了咯咯咯咯的笑聲。


    有小言摯的,也有薑元臣的。


    兩人轉頭看去,熹微的陽光從窗欞灑了進來,照在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襯著兩人同樣純真的笑臉,整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


    美好得讓人想要用一隻畫筆記錄下來。


    這下不隻老夫人,就是唐嬤嬤都眼睛濕潤了,擦著眼角道,“難得,二公子看起來很喜歡薑大夫的公子呢。”


    薑嬴一邊聽,一邊眯了眯眼。


    從她的角度,神奇的發現猴兒子和他二舅,長得還有幾分相像。


    都是一樣硬朗的下顎線。


    隻不過小孩兒肉嘟嘟的圓潤,看起來沒那麽明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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