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鼓起勇氣撿迴銅鏡,管小玉再看。


    隻見模糊的銅鏡裏出現一張獸人族一樣的臉,臉上麵盆大的一塊疤。


    紅褐色的疤痕從頭皮處一直延伸到脖子,橫跨大半張臉。這還隻限於看得見的部分,至於前胸和後背衣服遮住的部分還有沒有,那還不知道呢!


    “還是讓我死了吧!”管小玉手指顫抖了半天,也沒有勇氣摸一下。


    這樣的一張臉,別說別人恨不得她死,連自己也覺得活在世上真是罪孽。


    如果管小玉沒有經曆過一次死亡,比方說如果是上輩子,她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她可能真的會尋死。但是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生命的難能可貴。


    世事無絕對,隻有活下去才會發生奇跡。


    可是,頂著這樣一張醜臉,拖著兩條不能動彈的腿,能活成什麽樣——這可真叫人憂慮啊!


    “對了姑娘,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管小玉繼續套近乎,如果想要多得到一點信息,想必就要從眼前這人這裏突破了。


    “我叫管司,和你一樣,是這個管府裏的丫頭。三個月前,張總管看我頗有點顏色,哄我做了他的小妾,本以為可以脫離這世代為奴的命運了,沒想到……”說到這裏,管司頓了頓,苦笑著道:“不提也罷,倒是你,看你的樣子,是小姐們又哄你下塘捉魚了吧,你今天倒是難得清醒。”


    “難道我是時好時壞的嗎?”


    “是啊,有時候很傻,有時候又像正常人一樣,每次犯傻過後又都會忘記原來的事。”


    “……這……”這個身體還真是為她量身定做啊,以後不管問什麽,都不會露出破綻,讓人懷疑了。


    兩個人正聊著,兩道身影在門口出現,擋住了射進來的陽光。


    剛才把管小玉抬進來那兩個小廝一臉凝重地去而複返。


    管小玉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安。


    這種不安的感覺連床上的管司都感覺到了。


    “小同小順,發生了什麽事嗎?”管司問。


    “她要遭殃了。”其中一個叫小順的道,“之前小姐們以為她死了,讓把她抬去喂雪狼,沒想到分明沒有了氣的人半路上又活過來了。”


    小同接著道:“剛才我們迴稟小姐的時候,小姐們氣壞了。這不,又叫我們來把她扔出去,讓她自生自滅。”


    管小玉還沒有反應過來,管司掙紮著下了床,一邊走一邊擼手腕上的一個鐲子。“真是造孽!她這個樣子,時傻時不傻的,送出去還不是等死嗎?!”


    “我們也不想這樣,可是小姐們有吩咐,別說我們養不起她,就算我們從牙縫中勻出一口吃的,這一磚一瓦也不是我們的,這沒她的棲身之地。”


    管司把手上的那個鐲子推給二人。“這樣吧,你們把她送到我家裏去,雖然破舊,但總算有片瓦可以遮身。”


    兩個人本來已經動手去拉扯管小玉,這下又不得不停下來:“管司,你又何必趟這趟渾水,要是讓張總管知道了,又要責罰你呢!”


    管司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去吧,已經這樣了,他又還能怎樣,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呢!”


    小同小順一邊搖頭歎氣,一邊將管小玉抬到木板車上。


    管小玉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卻對管司充滿了感激。


    臨行前,管司道:“到了先在我家等我,不要亂走,遲點我再過去。”


    就這樣,管小玉離開了她來到的管家。


    之前聽管司說要將她送迴家,管小玉想著會遇見管司的家人,沒想到到了地方,小兩間的宅子收拾得倒是挺整齊,隻是地板家具上都結了灰,一副許久沒有人居住的光景。


    “管司讓你呆著你就呆著吧,不要出去亂跑,這一帶很不安全。你也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小同小順交待兩句就走了。


    管小玉斜靠在凳子上,午後的陽光照進屋子,細小的灰塵在光束裏悠悠飛舞,時光靜謐。


    管小玉將生前死後的事情細想一遍,心裏已經安靜下來。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小院子外的木門嘎吱一聲響,一身粗布袍的管司迴來了。


    “你迴來了?”管小玉行動不便,隻是靠在椅子上和她打招唿。


    管司手上拎著一個食盒,她一樣一樣地把東西拿出來。


    “我給你帶了些東西,夠你吃幾天的,你先過來把晚飯吃了吧。”


    所謂晚飯,其實隻是幾個粗饅頭和一碗從水井裏打來的冷水。


    上輩子管小玉錦衣玉食,暴殄天物。燕鮑翅吃到想吐,一瓶紅酒動輒天價,一身行頭就沒有低於十萬的,如今麵對這幾個饅頭……


    管小玉並非沒有吃過苦的人。創業初期,各種追債的條子堆在桌上有一寸高,出門被員工追著要工資,迴家房東追著要水電費,她差點絕望得從高架橋上跳下去……


    都過去了,如今這點困難根本難不倒她。


    管小玉吃得津津有味。


    管司在一旁看著,根本不疑有他。她幽幽地道:“趁著你這會清醒,我跟你說幾句話。我們兩從小一起長大,但我能力也有限,幫不了你多少。”


    在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聊天中,管小玉還打聽到這個扶攘大陸總共分為五個國家,它們的國名很有意思,分別按五行性質命名,金木水火土,金國,木國,水國,火國,土國。


    這五行的性質恰如其分的總結了各國的特點。


    比方說,她們身處的木國,植被茂盛,幾乎有五分之四的土地被森林覆蓋,這都城綠城就是建立在一片崇山峻嶺中。


    而水國則是由無數個散布在海域中的小島組成,金國盛產無數種金屬礦藏,火國多火山,土國則是一片沙漠。


    這裏的社會性質跟中國古代相似,都是君王專製統治下的封建社會,有江湖有朝廷,有平民百姓也有達官貴人。


    有一點很特別的是,這裏有異!能!者!


    按照管小玉的理解,所謂異能者,就是能利用周圍環境釋放法術,類似於魔法,這裏的人稱之為玄法。


    異能者少之又少,是貴族的專利,如果平民中出現了異能者,也會立即被國家或者貴族招攬,成為貴族的附屬勢力。


    至於玄法的種類,大致跟五國的性質相匹配,分為金木水火土,此外還有風係、冰係和暗黑係。有的人可以學一種玄法,有的可以學多種,不過隻要會一種,哪怕是很低級的,就足以笑傲江湖了。


    除了異能者外,一般的人還可以通過學習拳腳和劍術來壯大自身的力量,所以說這是一個武俠和玄法混合的世界。


    管小玉聽得兩眼放光,一個前所未有的奇異世界在她的眼前展開了——不過想到自己終極殘廢的身體,才提起的興致又暗了下去。


    上天給她打開了一扇窗戶,但隻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又關上了。


    唉!


    管司當天晚上就走了,管府嚴令,所有的下人都不可以擅自在外麵過夜,違者杖斃。


    管小玉飯前不洗手飯後不刷牙睡前不洗澡地過了一夜,第二天,雖然心裏萬般感慨,但是她卻不得不出門了。


    用管司的話說,那叫:以後她就得靠她自己了。


    既然是靠自己,不了解自己的生存環境怎麽可以!


    管小玉用一塊大花布裹住大半個被疤痕覆蓋的頭臉,隻露出左邊一個稍微不那麽難看的眼睛,以免還沒出門就被人人當怪物打死了。


    她雙手撐著一塊管司留下的滑板,出門了。


    管小玉第一次爬行著用低人n多等的眼光看這個新世界。


    這綠城據說是建在一堆崇山峻嶺中,但是從城內去看,除了大家都很崇尚綠色,也看不出和影城裏麵那些古代城市有什麽兩樣。


    集市裏店鋪林立,酒家成行,小攤小販擠成堆又連成片。珍玩寶石璀璨奪目,各色小吃香味撲鼻,往來的遊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看上去頗為熱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還有消費,有商機。


    經商這是管小玉的老本行,看上去要謀求一條活路應該不成問題。


    管小玉腦袋裏多的是賺錢的門路,隻是行動不便。她打算請管司當她的“職業經理人”,運用她所學過的現代知識,別說不會被餓死,說不定還可以大展拳腳呢!


    心裏美滋滋地想著,不料“哐當”一聲——一個小錢掉在她身邊的地麵上,轉幾個圈後停下。


    群眾甲:“拿去買點吃的吧,怪可憐的!”


    又一個小錢掉在滑板上。


    群眾乙:“真可憐,都長得這麽難看了,居然還是個癱子。”


    我靠!我不是帶了大花布了嗎,你們怎麽還知道我長得難看啊!還把我當乞丐!


    呃,不過,管小玉在腦海裏將自己現在的形象想了一遍,可不就是標準的乞丐相嗎!


    乞丐也好!


    自己身無分文,就算要做什麽生意,也需要本錢不是?


    何況,家裏隻有管司留下的一小袋炒米和幾個燒餅,還夠吃個幾日,但是吃完了又靠什麽過日子呢?


    這真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得誌貓兒雄過虎,落毛鳳凰不如雞!


    思及此,管小玉大方地道謝,也就收下了。


    木國的民風可以,百姓日子過得應該不錯,因為肯施舍的人還算多。


    管小玉再世為人,能活著就不錯了,上輩子她就是吃了太要麵子太看中尊嚴的虧,因此也沒有什麽放不下的。


    她本身就是個殘廢,也不需要故弄玄虛的演戲,一天就能要到半吊小錢。


    可不要小看這半吊小錢,像管司這樣的丫頭,一個月的月錢也才是兩吊小錢而已!


    如此看來,這要飯還是門不錯的生財之道。


    一邊打探民情調查市場,一邊要飯地過了十幾日,管小玉已經積累出原始資本,又想出個不錯的點子,本欲跟管司商量,無奈管司一直沒有過來。


    這日,管小玉依舊裝扮好出門,一邊要飯一邊尋思著怎麽給管司遞個話,不料竟然遇上了一位高人。


    “這位小姑娘,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賦異稟,是練武的奇才,我欲收你為徒,你願不願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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