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交匯,桔梗率先低下頭,“……迴去睡吧。”


    退步了。


    雙方都認識到這一變化,桔梗突然有了點懊惱的情緒。


    她想抽迴手,但是很明顯感受到戈薇的手從壓變成按。


    見桔梗低頭,戈薇抿著唇壓製住笑,故意弓下腰,垂頭側目和低著頭的桔梗對上眼。


    戈薇:笑~


    桔梗:……


    “不是說要迴去睡覺?”加重了一些語氣,“放開。”


    戈薇可憐兮兮地瞄了一眼肚子,“可是冷啊。”


    衣服凸起的一塊動了兩下,戈薇眼睛被笑意侵染得格外明亮。


    “這樣不冷。”


    桔梗眼眶微微睜大,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算是清楚了。


    “……冷?”可是身體明明滾燙。


    “嗯嗯。”戈薇理直氣壯點頭,這可是桔梗主動~


    桔梗靜靜望著他,忽的一笑,“那要我搓搓嗎?”


    “嗯嗯——嗯?”一個猛抬頭,戈薇結巴住,耳朵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什麽、什麽?搓搓搓……”


    戈薇話說得都不利索,一個勁的盯著桔梗,沒錯啊,這個神態這張臉……該不會是奈落那個變態假扮桔梗……嗯,嗯?!


    戈薇被自己的腦補嚇一跳,手上力度驟然減小。


    桔梗淡定點了點頭,“會熱得更快……”


    她意味深長,“就不會冷了。”


    戈薇一抖,訕笑兩聲,“不、不冷,哈哈,現在不冷了。”


    不是奈落,但戈薇被他自己的想法驚駭住,心猿意馬早就變成萬馬奔騰。


    戈薇鬆開手起身,裏麵的一雙手從衣服下抖落,又不經意間往下滑過。


    受到刺激的肌肉劇烈收縮,桔梗能清晰的感知掌心觸摸到的十足韌勁和絲滑。


    雙手垂落,在小袖的遮掩下雙手蜷縮握拳。


    戈薇在站定的時候僵住一瞬,忙轉過身,“我迴屋睡覺了!”


    哎呀,光顧著嘚瑟,忘記身體反應還在,真是的……男性的身體這麽容易……戈薇難以啟齒,不敢迴頭看桔梗表情。


    戈薇盡可能的讓自己走路看起來很正常,就是硌得他難受,誰知道這玩意兒卡在兩腿之間走路會這麽礙事。


    快步移動,很快戈薇拉開房門,將自己塞進房屋裏,轉過頭對桔梗道一聲晚安。


    “晚安桔梗!”


    月光下的桔梗側顏平靜如水,沒有迴應他。但戈薇沒多想,桔梗今天的反應已經超乎他的預料,可能……大家都需要時間整理。


    合上門,視線陷入朦朧的昏暗。


    戈薇跌坐在地上,又無奈直起身體盤著腿,盯著下三寸的地方兩秒,皺眉移目,戈薇歎口氣,無比懷念曾經的身體。


    先……冷靜一下吧。


    後麵的彌勒和珊瑚酣睡唿吸聲此起彼伏,很快戈薇也有了一絲困意,本就是中途叫醒,卷土重來的困倦讓戈薇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哈啊~”


    差不多了。


    戈薇雙腿並攏,嗯,不硌得慌了。


    眯著睜不開的眼睛,戈薇摸索著躺到彌勒身旁的床榻上,一沾上枕頭,便徹底閉上了眼睛。


    屋外。


    桔梗側耳聆聽,房間動靜從微弱到完全沒了聲響,她緩緩起身。


    一隻死魂蟲從身後探出身體,另一隻緊跟其後,在它的身上掛著一個盒子,如果戈薇在現場,一定會認出來,那是他的伴手禮盒子。


    旁邊死魂蟲嘴裏叼著草藥,桔梗打開盒子,將能止血的草藥放入盒子中,正要蓋上蓋子,遲疑片刻,她從中拿出一樣白色物品。


    白色絲帶上幾條若隱若現的橫紋,正是戈薇為她束發的頭繩。


    掛著盒子的死魂蟲很有機靈勁的用尾巴從盒子裏勾出一把照鏡子,對著桔梗。


    桔梗頓住,詫異地看著死魂蟲,然而死魂蟲無法分析人類複雜的眼神,以為位置沒擺好,搖著尾巴對準桔梗頭發。


    死魂蟲:我可真貼心。


    桔梗:……


    對一隻沒什麽智慧的死魂蟲,桔梗沒有浪費口舌,強調些無所謂的東西,她轉身,對著鏡子收攏背後的發絲,很快就紮好頭發。


    對鏡挽發……鏡麵忽閃,倒映出桔梗微怔地表情。


    普通女子對鏡挽發,梳妝打扮……是她現在這樣吧?


    旁邊冷落的死魂蟲歪歪腦袋,有樣學樣,分外熟練地用從盒子裏尋找,勾出一個雙指粗細的小盒子遞給桔梗。


    比裏麵所有物品都要粗糙的小盒子呈在桔梗麵前,桔梗沉默住,她望著死魂蟲。


    “你……從哪兒學來的?”


    都知道化妝用的盒子是哪個。


    那隻死魂蟲興奮地轉圈圈,指了指勾著伴手禮盒子的死魂蟲。


    它們可是將盒子裏的東西研究透了,別忘記它們專門尋找少女死魂的妖怪,對於這些東西了如指掌好嘛。


    死魂蟲又往桔梗麵前遞了遞,貼心的打開小盒子,露出裏麵紅色顏料。


    不是口紅,是用在眼睛上的,桔梗見過,在珊瑚的眼上。


    她望著那盒中的一抹紅,迴憶一閃而過,曾經對鏡上妝,也是一樣的紅……換來的卻是慘痛的代價,以及身上止不住的血。


    久久不語,桔梗伸手合上放進伴手禮盒子中。


    “收起來吧,以後……就不要拿出來了。”


    不會再重複這樣的結局。


    夜深人靜,白衣緋袴的巫女驅散死魂蟲,連同盒子一起消失。


    一切恢複如初,唯有她脖頸處的白色橫紋帶子隨著她的動作晃動。


    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了。


    -


    翌日清晨。


    “唿——”


    戈薇渾身燥熱的掀開被子,眼下泛著青色,他撩起汗濕的衣服,“好熱好熱……怎麽會這麽熱?”


    戰國這邊的天氣不應該啊,就算是盛夏,最多白天正午的時候陽光毒辣,晚上還是很涼快的。


    但是……戈薇轉頭望向門外,室內沒有窗戶,門口縫隙處透進來的亮光告訴他,現在別說正午,估計天才蒙蒙亮。


    戈薇雙眼無神,一旁彌勒和珊瑚仍在熟睡,雲母不知何時迴來趴在珊瑚枕頭邊盤著尾巴睡覺。


    兩人都蓋著被子,沒有一絲異樣,隻有戈薇汗如雨下,像是憋的太久,有種有勁沒處使的憋屈感。


    “昨晚不是已經冷靜下來嗎?”


    戈薇煩躁的抓著頭,口幹舌燥地從背包裏找到水杯,連續灌了好幾口,這才勉強緩解一些火氣。


    這樣下去不太行,戈薇在原地來迴踱步片刻,從背包裏拿出毛巾和換洗的衣服,躡手躡腳的從熟睡的二人身邊繞過。


    直到打開房門鑽出去,他才鬆口氣。


    “找個地方洗個澡吧,一身汗。”戈薇嘀咕著,望著白蒙蒙的天唉聲歎氣,“啊,上哪兒找水啊……”


    桔梗不知所蹤,他找了一圈沒找到桔梗,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


    拍了拍臉頰,戈薇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想什麽,被發現才是最難為情的,我在遺憾什麽啊?”


    當務之急是找水洗幹淨散散精力。


    戈薇抱著一堆東西,從村子裏離開,他記得來的路上有路過一條小溪。


    然而他走的太著急,並未注意到身後屋頂上,一個孩童模樣的式神緊緊盯著他。


    蝴蝶望著戈薇的背影,傳遞出消息後緊跟其後。


    戈薇一路狂奔,總算找到了記憶中的那條小溪,欣喜道,“找到啦,是這裏,還好沒記錯地點。”


    洗澡洗澡。


    清晨的水流本來就冰涼很多,野外山間的水更是有一股寒氣。


    戈薇剛一脫下衣服泡進水裏就哆嗦的抱住自己,“嘶!好冷~”


    剛起床就洗冷水澡,戈薇略顯擔憂,照這個趨勢下去他不會生病吧?


    不過效果也是顯著的,戈薇感覺渾身的燥熱一瞬間褪去,清涼感直衝天靈蓋,讓他什麽想法都拋之腦後。


    “嘛~泡久了其實也挺舒服的~”


    良久,戈薇適應好水溫,動了兩下胳膊。


    但岸邊溪流水的高度堪堪讓戈薇的下半身浸泡當中,而他扭動那兩下差點就暴露在外。


    戈薇原地僵住身體一動不動,心中默念,現在是男人現在是男人……


    往水池深處走了兩步,直至水漫到胸口才停下。


    戈薇滿意點頭,他還是喜歡這樣的深度,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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