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覺遲疑道,“我等該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


    馬謖重複了下這個問題,抬眼眺望艦船前方。


    那裏,北魏的海疆已若隱若現地露在視野邊緣。


    “當然是直搗黃龍!”


    “傳本將軍令!”


    “諸部艦船,極速前進!朝長河入海口衝鋒!”


    得到馬謖的軍令。


    諸艦船兵士自然不敢耽擱。


    船櫓,風帆,舵把。


    一個個都快操作得冒出火花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往前衝去。


    馬謖一直緊盯著前方。


    待得靠到射程範圍內。


    他毫不猶豫。


    直接下令道:


    “傳我軍令!”


    “全軍開炮!”


    隨著話音落下。


    艦船兩側頓時冒出雷鳴般的轟響。


    “轟轟轟!”


    焰火迸射,炮彈很快砸在岸邊。


    一時間,浪花飛湧,隨時迸濺。


    那些在岸邊防守警惕的魏軍未能料想到這幕場景。


    當場便慘遭碎屍萬段。


    紅的白的濺到周圍兵士身上,讓他們齊齊呆滯住了。


    好一會兒,才驚嚎慘叫起來。


    自從知曉梁人大舉進犯後,他們一直在這邊做著防範。


    發現馬謖這支艦隊的衝鋒後。


    他們也做好了反擊準備。


    但誰也沒料到的是。


    梁人這支水師的射程竟然這麽遠?


    這邊投石機都夠不著。


    那邊就已經在瘋狂攻擊了。


    碰上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


    兵士們慘嚎的同時,都開始下意識地找地方躲避。


    一些剛上戰場,膽子還小的新兵。


    更是駭得拔腿就要逃跑。


    整個岸邊防線當即崩潰得不成樣子。


    好在。


    防守大軍主將不算草包。


    意識到情況不對,當即大聲吼著下命令道:


    “所有人!”


    “迴到自己的防守位置!”


    “不得擅退!違令者斬!”


    說罷。


    當即拔出長刀將邊上近處的逃亡兵士斬首示眾。


    如此驚人威懾。


    加上方才那聲中氣十足的大吼。


    其他兵士總算清醒了些。


    自然不敢再犯。


    一個個強行壯著膽子,迴到岸邊。


    隻等梁人嚐試登陸,便利用手邊的武器給他們迎頭痛擊。


    不過,為了保命。


    他們還是下意識地聚在掩體足夠厚實的地方。


    以逃脫梁人炮彈的轟炸。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


    梁人並未朝岸邊靠近。


    甚至一絲一毫要登陸的意思都沒有。


    就好像,方才那些轟炸。


    隻是隨意地踹了路邊的野狗一腳一般。


    根本都沒多看一眼。


    整支艦隊徑直駛過,順著長河逆流直上而去。


    防守主將愣了下。


    隨即很快意識到梁軍想要幹什麽。


    頓感大事不好。


    當即召來傳令信使,大聲吩咐道:


    “快!”


    “傳令出去!”


    “讓長河沿岸的城守都做好攔截準備!”


    “梁人要順流而上,對洛京圖謀不軌!”


    另一邊。


    相比起岸邊的魏軍防守兵士。


    水師上的梁軍士兵要輕鬆得多。


    沒有操作火炮的,甚至還麵帶笑容地眺望岸邊魏軍士兵的慘相。


    邊上楊覺也看了看,然後朝馬謖問道:


    “侯爺,我們不找地方登陸嗎?”


    馬謖不解:“為什麽要登陸?”


    “呃…”楊覺遲疑了下,還是照著內心想法答道:


    “就近拿下城池,開辟第三戰場,讓魏軍分身乏術?”


    “哈哈哈!”


    馬謖聽得大笑起來:“那有什麽用?”


    “且先不說我等水師攻城能力如何。”


    “就算找一座城池占下,又能怎麽樣呢?”


    “魏軍甚至不用強攻奪迴,隻需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將城池圍住,我們就動彈不得。”


    “到時候不說開辟第三戰場,我等深陷重圍,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


    “不得不唿喚梁都援助。”


    “楊副將想看到這樣的場景?”


    “啊…不…當然不想。”


    被馬謖這樣一說,楊覺略有些汗顏。


    深感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不周全。


    不過。


    羞愧歸羞愧,他也並未就此閉口不言。


    而是帶著請教的意思繼續問道:“那依將軍想法,接下倆該如何?”


    “很簡單。”


    馬謖有些好為人師的習慣,與他解釋道:


    “我等身為水師,軍器精良,行動迅捷。”


    “北魏在水麵上根本沒有力量可與我等對抗。”


    “可以說,隻要是江河之地,便是我等橫行無忌的地方。”


    “有此優勢,若是真進城占下,不是自斷雙腿嗎?”


    “身為一軍主將,必須要能最大限度地將麾下部隊優勢利用起來。”


    說著。


    他從懷中掏出地圖展開。


    指著上麵標注明顯的長河河道接續說道:


    “接下來,我等便順長河而進。”


    “至匯流津,轉入魏水,然後,直取洛京!”


    “這…”


    楊覺聽得呆住了。


    他還以為將軍先前所說的直搗黃龍,隻是為了壯氣勢而已。


    結果…竟是真有這個想法?


    他下意識覺得不妥。


    問道:“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等雖於水上無敵,但深入敵境,誰知道北魏那邊會如何反應?”


    “萬一被攔住的話。”


    “不是就…”


    這樣的結果,與神仙城內重圍又有何異?


    最後這句,他沒敢直說。


    但馬謖還是明白了楊覺的意思。


    他神情並未有所變化。


    隻是問道:“你為何覺得我等會被攔住?”


    “魏人強大到能截斷長河?”


    “他們若是能做到這一步,我馬謖便是認栽又如何?”


    “這倒不至於…”


    楊覺訕訕笑了下:


    “但末將曾聽說過。”


    “前朝有位官員,為了防備敵軍從上遊順流而下進攻。”


    “曾特意提前鑄成鐵索,攔在江麵險要處。”


    “以此來抵擋住敵軍進攻腳步。”


    “若是北魏人有樣學樣,我等不就碰上麻煩了?”


    鐵索攔住江麵。


    船隻自然無法通行。


    那鐵索若是攔在前路上倒還好。


    他們大不了調轉船頭,直接離開便是。


    可若是進入魏水後被鎖在裏麵。


    那情況就太不妙了。


    說不得就要當場全軍覆沒。


    楊覺根本無法想象那樣的後果。


    可馬謖頗不以為然。


    “莫要擔心。”


    他攤攤手道:


    “楊副將也說了前朝那位是提前準備。”


    “要鑄造足以攔住長河的鐵索,哪怕舉國之力,又豈是一天兩天即可做到的?”


    “以我等水師行進如風的速度,魏人如何能有時間提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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