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銘川薄唇輕抿,“你喝醉了?”


    她慢悠悠地迴答:“沒有,我千杯...我千杯不倒......”


    傅銘川的唇角現出一個極淺的笑意。


    他本想再說,可那一頭已經掛斷了電話,像是不小心掛的。


    這時陳助理拿著文件進來,“傅總,那邊會議要開始了。”


    “轉線上。”


    他起身,沒再說別的話,便拿著外套離開了。


    陳助理愣在原地,看著傅銘川已經下了電梯。


    線上?不到迫不得已,他這老板可不會用線上的方式開會,因為一轉線上,員工們總會懈怠,襯著屏幕的限製劃劃水,或是看似盯著屏幕,實則開小屏幹自己的事。


    傅銘川能破天荒的停止加班時間,然後轉線上會議,看來是家裏有急事?


    陳助理不再想,老板的私事,他總不能過問,便過去對會議室裏加班的人說:“今天你們先迴去吧,會議轉成線上了。”


    “好誒!萬惡的資本家終於有人性了一迴。”


    “老板這工作狂居然放我們準時下班,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另一邊,傅銘川已經到了自家別墅,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


    他坐在沙發上還沒一會兒,林晚便敲門來了。


    他開門,隻見她發絲淩亂,渾身散著酒氣,看起來意識不清。


    這時兜兜跑了過去,忙跳起來蹭她的腿。


    林晚紅著臉,笑嘻嘻地抱起它,“想媽媽了吧兜兜,你daddy有沒有給你好好吃飯呀?”


    傅銘川身形稍頓。


    daddy?


    是在說他嗎?


    “它daddy是?”


    “是你呀。”


    “那它媽媽是?”


    “是我呀。”


    “......”


    傅銘川的心像被什麽撓了一下。


    他輕咳了一聲,暗暗壓下心底的躁動。


    林晚抱著兜兜,時不時地親它,看起來醉得一塌糊塗。


    傅銘川沒見過她這個樣子,那三年裏他有個規矩,不能喝醉了來見他,因為曾有太多女人喜歡借著酒勁逢迎他,以為那樣的媚態能夠有機會撥動誰的心。


    他總懶得應付,那些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並且覺得無聊至極。


    而林晚很順從,從未違背過這個規矩,所以他從沒見過她喝醉的摸樣。


    原來...這麽可愛......


    這昏暗空落的別墅,又因為她,多了些人氣。


    “怎麽喝了這麽多?”


    “我沒有呀,隻喝了一點。”


    她本想把兜兜的玩具拿來,可剛沒走幾步,一陣眩暈襲來,她沒站穩,往身側倒去。


    一隻健碩手臂扶住她,林晚緩緩抬頭,撞見那清雋麵龐,狹長雙眸裏瞳色漆黑,極致地勾人。


    傅銘川‘嘖’了一聲,“還說隻喝了一點。”


    傅銘川怕她再摔倒,便想扶她坐下,“沙發上躺著去。”


    “我不要,我不喜歡沙發!”


    林晚甩開他的手臂,沉下了臉,麵頰氣鼓鼓的。


    剛剛還笑得燦爛,現下就不開心了。


    喝醉的人,總是喜怒無常。


    傅銘川妥協,聲線帶著誘哄,“那坐椅子上。”


    “我也不要!”


    傅銘川徹底不明白了。


    本正愣著神,她突然吐出一句:


    “傅銘川,我說你不要派人跟著我!”


    傅銘川斂眸,原來她又是來質問他的。


    林晚放肆地向他走近,踮起腳看他,額頭就快碰上他的下巴。


    “傅銘川你知道嗎?其實這三年來,我很多時候都很不開心。”


    他不言,卻又被她抓住了衣服,往她那一帶,鎖骨下的兩方柔軟觸上他的襯衫。


    傅銘川沒想到林晚會突然說起那三年,他偏過頭,語調低沉,“怎麽不開心?是我給你的還不夠多?”


    “你根本不懂我想要什麽,”林晚眼尾泛紅,三年來壓在心底的情緒湧了出來,伴著醉熏的神經,脫口而出,“我不喜歡你的安排,不喜歡你的控製,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真正尊重過我。”


    她將頭抵在他身上,軟聲軟語,“為什麽什麽事都是你來主導......”


    傅銘川麵色一沉,“但你不也離開我了嗎。”


    他說過的,他這兒不是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而她這隻金絲雀居然敢自己飛出去,他有一萬個可以折磨她、報複她的手段,可他沒有用。


    他不是已經給她自由了嗎?她還想怎麽樣呢?


    這時林晚迴答:


    “可是我明明離開了你,你還是可以派人來跟著我,還是可以做些我不喜歡的事,就像之前要我改掉劇本一樣。”


    “我不是已經同意你不改了麽?”


    “那不一樣,是你本就不該跟我提那樣的要求的,你根本就不懂。”


    林晚雖然醉了,但有些東西,還是依舊清醒。


    傅銘川沉默,移開視線。


    他確實不懂。


    二十九年來在這名為權力的鬥獸場中,他以為他自己什麽都學會了,沒人敢再教他做事,爬到了這最高處,無數個人帶著目的接近他,趨媚的模樣一個接著一個,擁擠在一起。


    他抬手給他們些東西,他們便笑著,歡唿著,誇讚的假話聽得他耳朵早就生出了繭子。


    可唯獨林晚不是,他給她東西,她卻總要甩開。


    他想要她周全,反而卻推得她更遠。


    他實在不懂。


    空氣沉寂下來,靜了良久。


    “而且,你總是弄得我很疼。”


    林晚又說了一句,她今晚像是要把所有的抱怨全都從肚子裏吐出來。


    傅銘川沒反應過來這“疼”是指哪方麵,他可沒有打女人這變態情結。


    “哪裏疼?”


    林晚抿了抿唇,意識已然渙散,“就是在床上啊,你為什麽總是那麽粗暴?”


    傅銘川頓了下,沒想到她會說床事,也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麽直白。


    他眉峰稍挑,原本低沉的語調中多了幾分戲謔,“那下次我溫柔些?”


    但他也不知道下次會在什麽時候,很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下次,他不過是在開玩笑。


    可林晚呢,居然嘟囔著嘴扯起了他的衣領,紐扣被她硬生生扯了下來。


    “傅銘川,憑什麽什麽事都是你來主導?”


    她一連重複說了好幾次,眼神已全然因為猛烈的酒意變得朦朧,“憑什麽,憑什麽。”


    第四顆紐扣被她發泄一樣的扯下,“這不公平......”


    傅銘川目光下落,眸色裏多了一份侵略性。


    他胸口已然因她袒露,卻也並不想趁人之危。


    最終,林晚鼓弄的手被他抓住。


    “再扯下去,我就默認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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