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未受傷的手掌肘推動輪椅的輪子向門外移動,力氣大了還是?會牽動到手指上的傷口,少時,額頭?的汗水便如溪流一般,蜿蜒從?兩鬢流下。


    出門後,林青青聽到一陣微弱的哭泣聲,看了眼遠處指定是?到達不了的山頂,轉動輪椅,尋找哭聲來源。


    「啊嗚嗚……」少年變聲期的嗚咽聲嘶啞低沉。


    林青青找到柴房,柴房裏瘦削少年曲折一條腿,懷抱稻草半坐,埋著頭?看不清麵孔。


    她手腳不方便,推不開門,停在柴房外麵,出聲問:「你?哭什麽?」


    少年哭泣聲驟停,愣愣地?望向門外依稀的身影。


    他眼裏隻能看見黑白兩色,林青青的臉背對夕陽,剩一團深淺不一的黑影,綽約難辨。


    「我做噩夢了。」少年哽咽道。


    林青青:「夢都是?反的。」


    「不是?!」少年手腳並用爬到柴房門邊,「我看見我娘被壞人抓住,壞人扯斷她的頭?發,用簪子刺她。她流著血爬向我,指甲摳進?我的腳腕,我好疼好疼,我想救她,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太?弱小,殺不了壞人。」


    「你?集中精神,沒?什麽是?做不了的。」林青青說,「你?可以控製夢境。」


    少年跪在幾塊木頭?疊在一起的門板後麵,怔然道:「我可以控製夢境?」


    「是?。」林青青認出少年便是?瞿遙,「夢由你?身體意識創造,當你?自我意識占據主導,在夢裏做什麽都可以。」


    瞿遙脫力地?滑坐在門後:「我想殺一個人,可以在夢裏殺了她嗎?」


    林青青:「仇恨也好,恩怨也罷,終無法在夢裏得?到結果。大夢初醒,萬事成空。你?是?與什麽人有怨隙嗎?」


    瞿遙喃喃道:「何?止怨隙……血海深仇。」


    瞿遙:「你?叫什麽名字?」


    林青青:「我?」


    瞿遙和?姚藥還不相識?


    「姚藥。」


    「藥藥。」瞿遙輕念一聲,嫌棄道,「名字可真難聽。我方才睡懵了,在說胡話,你?不會當真吧。」


    林青青知難而?退:「……打擾了,你?接著睡。」


    瞿遙「噗嗤」一下笑出聲:「前幾日?初見你?,你?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還動了輕生的念頭?,今日?便想開了?」


    「人總要向前看。」林青青手掌放在木輪上,狀似隨口問道,「山頂小屋裏住著什麽人?」


    瞿遙拉開柴房的門,露出他那張蒼白詭異的臉,他扶著門靠上,自上而?下打量林青青:「你?想上去看看嗎?明日?我可以帶你?去。」


    瞿遙醒來時把腮幫咬破了,舔了下腥甜的牙根:「你?想死的話。」


    林青青不喜歡少年人之間的惡作劇,也不願意參與,轉動輪椅往迴走:「不必麻煩。」


    瞿遙一瘸一拐地?跟上:「你?手流血了,沈娘迴來怕是?又要給你?臉色看。」


    「你?喜歡幸災樂禍嗎?」林青青迴眸瞥視。


    瞿遙撿來一根樹枝撐在手底下,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我在為你?擔心。」


    林青青忍著手痛笑道:「你?若擔心我,便動手幫我一把,寧可拐著一根樹枝,也不願搭把手、讓我們彼此?都輕鬆點,你?的擔心藏得?不可謂不深。」


    瞿遙頓了兩步,扔掉樹枝上前推動輪椅:「磨磨唧唧看著心煩,我送你?一程。」


    迴到屋裏,瞿遙為林青青帶上門,站在門外說道:「沈娘發起瘋來六親不認,治好傷便離開幽篁山吧,這裏不是?人呆的地?方。」


    林青青放平手指,望著鏡子裏陌生的麵孔:「你?勸我走,為何?自己還留在這裏?」


    瞿遙走了兩步,倒迴來後背貼著門:「一開始是?走不了,後來不敢走了。」


    「現在呢?」林青青問。


    瞿遙仰起頭?,眼神陰沉:「現在……我不能就這麽走。她什麽都不記得?,可是?我記得?,我記得?滴血的簪子,記得?四肢折斷的痛楚,記得?她殺了我的家人。」


    林青青同?情瞿遙,卻不會出手幫他復仇,一個活在仇恨裏的人渾身都會豎起倒刺,便是?盟友,也有可能被誤傷。


    瞿遙:「你?怎麽不說話?怎麽不問問我的仇人是?誰?」


    「算了,我與你?一個生人說這些做什麽。」瞿遙踉蹌著離開,聲音漸行漸遠,「沈娘該迴來了……」


    這一夜並不平靜,林青青發了燒,半醒半寐間看見沈娘坐在桌邊,手上趴著一隻很小的青蟲。


    沈娘從?瓶子裏蘸取液體餵它,餵完後把青蟲裝進?竹筒,竹筒蓋子印著「麓川」兩個字。


    「哥哥……」少年的聲音由遠及近,仿佛穿過一層空洞的空間,從?遙遠的地?方抵達她的耳際。


    林青青闔上眼簾再次睜開,突然看到方子衿和?徐修容兩張放大的臉,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方子衿靠得?很近,白玉無瑕的臉近在咫尺,林青青掐了掐少年的臉。


    觸感很真實。


    方子衿怔了一怔,到底是?沒?有動。


    「你?們怎麽都在這?」林青青暫且壓下心底的困惑,坐直身子,隱隱作痛的手腳隨著她清醒恢復正常感知,沒?有白布包紮束縛,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您睡了一整日?,叫都叫不醒,想來是?這段時間舟車勞頓,累著了。」徐修容表示理解,但不妨礙他表露臉上的愁容,「明日?便是?神祭日?,我實在沒?有法子,今日?我們得?商量出一個救人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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