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臉同時迴頭望過來。


    陽譯生生把罵人的話憋迴去,眼底的怒氣還沒收,嘴角已經機械性吊起來了:“呀,舒弛,和粉絲合影呢?”


    這小混蛋,什麽時候除了罵人,還認識了郭家的小千金了?


    認識了郭家千金怎麽不早說。


    當初差點就被人搶了這檔綜藝的名額,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最終還是落在了紀舒弛頭上,但就是很兇險嘛。


    要不是紀舒弛獨自立在獨樹一幟的賽道上,熱度不減,曝光度始終都在,公司高層何止是像現在這樣冷藏她,而是該直接冷凍了。


    紀舒弛的視線掃過陽譯的蘭花指。


    哦,這就是原主的經紀人陽譯了吧。


    動漫短劇裏他穿衣風格花裏胡哨的,紀舒弛能記住他全靠那隻蘭花指。


    她指了下陽譯,對薑蘇說:“薑蘇,你要不等等,我讓經紀人給你打個車?”


    陽譯:“紀舒弛,你自己打呀。”


    紀舒弛直接聳肩:“我沒錢啊,住的地方也安排得辣~~麽遠,酬勞也還沒到賬,我今天還是坐公交加地鐵來的呢。不信你問薑蘇。”


    一旁的薑蘇愣住了。


    姐姐這麽窮的嗎?


    那今天還請她坐地鐵,豈不是更沒錢了。


    薑蘇怕她覺得沒麵子,忙拿出手機晃了晃:“我自己打車就可以的,我直接去舅舅公司,等到了給姐姐打電話。”


    紀舒弛點點頭,這樣也行。


    她監督著小孩打車,又把接單的車牌號拍下來,拉著陽譯一起陪小孩等車來。


    等車的間隙,陽譯把紀舒弛拉到一邊。


    “你知道她是誰嗎?”


    紀舒弛點頭:“地鐵上知道了,她自己給我說的,郭總的外甥女嘛,怎麽了?”


    還怎麽了?


    陽譯氣得想戳她的漿糊腦袋:“你長點兒心吧祖宗,不知道這部綜藝差點被人撬啊,認識郭總那邊的人還不好好把握?


    你自己數數,迄今為止被搶走多少資源了?


    你不愛爭的,我但凡能爭的都替你爭迴來了,但是今天你知道副總找我說什麽嗎?”


    紀舒弛知道。


    原劇裏,小紀因為拍攝戀綜小有熱度,畢竟美貌有的,還小有個性,被資本看中。


    公司副總看上了資本手裏的資源,就想把原主送去參加飯局置換更好的資源。


    紀舒弛左右看了兩眼,壓著嗓子問陽譯:“我現在熱度這麽大,發達指日可待,他總不可能安排潛規則這麽下作的戲碼吧?”


    陽譯喉頭一梗,看著紀舒弛略顯雞賊的神情,轉念一想又覺得好笑。


    剛才在辦公室和副總據理力爭導致的胸悶,被她這麽一番自信發言搞得沒了脾氣。


    外人都以為紀舒弛這個人設能維持下來,在公司應該是受寵的。


    真受寵的話,也不至於少得可憐的真愛粉給她做個宣傳圖片,上麵的作品都排不滿半張紙。


    她本人心大,一路陪她一起熬過來的陽譯卻覺得心酸。


    “紀舒弛,合約快到期了,你要好好規劃自己的路,別被人耽誤了。”


    他難得一本正經、語氣平和地說話,但願紀舒弛能保持這份清醒。


    街邊的網約車到了,薑蘇轉身揮手:“姐姐,車到了。”


    陽譯止住話頭,拽上紀舒弛快步走過去,扒在窗口囑咐薑蘇到達後要給個信兒。


    車子發動後,薑蘇馬上給舅舅打了個電話老實交代了今天發生的事,提起公交車上遇見鹹豬手的事鼻子一酸,更是聲淚俱下。


    先前有紀舒弛安慰著,此刻和親人說起那件事,後怕和委屈全都湧上來。


    司機師傅慌忙反手把抽紙往後遞,生怕自己被誤會。


    郭總一聽,立馬就抓住了重點,忙問道:“今天不是周末,上課時間你怎麽會在外麵?”


    薑蘇:“......”


    舅舅是個老總又怎麽樣,他沒有心的。


    _(:3」∠)_


    樺作娛樂。


    紀舒弛和經紀人進了會議室,一起挨了頓不痛不癢的說教。


    副總還是老三套的話術,不但、而且、話又說迴來。


    打一巴掌給個棗,再讓你自己想辦法產出一棵棗樹,比資本家還資本家。


    紀舒弛隻管點頭嗯嗯啊啊地應下來,過後做不做另說,主打一個敷衍應付上級。


    等副總發表完意見,喝了口茶水,正要提起資本的飯局,紀舒弛卻帶出了另一個話題。


    “付總,近期能給我配個助理嗎?”


    副總掃她一眼,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有什麽安排嗎?”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前兩天綜藝第一期剛結束,我最近熱度很高,住在辣~~麽偏的公寓,樓下都有狗仔蹲守。”


    “......”


    “昨天剛結束錄製,尤清宜見我沒有公司安排的車來接,十分熱情要送我迴家。


    說真的,付總,她當時那個驚訝的眼神灼得我心頭一顫顫的,都丟臉。


    你不知道她隨行的工作人員當時說了什麽,她說‘你們公司就給旗下藝人安排這種他們公司藝人助理都不想住的地兒?’”


    “......”


    “於我自己而言,沒有助理也無所謂,反正這些年早都習慣了凡事親力親為。但是於公司而言,有不好的輿論啊。”


    副總放下茶杯,咬緊後槽牙:“哪門子輿論?”


    “就和勞動法相關的輿論唄,不知道誰捅出去的消息,把我近兩年的收入都曝光了,每月領著能保餓不死的生活費,別的通告酬勞通通欠賬。


    連營銷號都懶得嘲笑我,就那點微薄短小的數字,還不如普通上班族呢。


    你說多搞笑,還有些不知道我在公司屬於最底層藝人的營銷號竟然私下找我要我花錢買了這種消息,我一番花言巧語把對方震懾住了,所以這個新聞才沒爆出來。”


    紀舒弛反手指著自己。


    “我,一個千萬粉的女明星,別說208個達不溜了,2個達不溜都懸乎。


    我對外隻不過是麵子沒了,不像公司,對外的形象可是良心都沒了,甚至還無視勞動法。


    付總,你看哈,最近我是狗仔和營銷號眼中的流量關鍵詞,都盯我得緊,我但凡出個負麵新聞,公司的公關部門都要緊急加班,加班費誰付啊,不還是公司嗎?


    我啊,都是為了公司好。”


    桌上的茶壺煮的水開了。


    紀舒弛自顧自地洗了兩個茶杯,又自顧自地給陽譯和她自己添了一杯茶。


    兩人分別翹著蘭花指捏起茶杯,淺褐色的茶水品得滋滋作響,跟喝二鍋頭似的。


    喝完茶水,紀舒弛又趕在副總開口前繼續說:“如果公司人手不夠,那不安排助理也行。


    我知道公司附近的公寓最近正好有人不續約給空餘出來了的。付總,給我挪個住處吧,這邊多安全呐。


    而且你想想,公司有事要安排的時候,我隨時小電話一接,小腿兒一跑,噠噠噠就躥過來了,多方便快捷呐。


    付總你再管管公司幾個藝人,叫他們專注自己碗裏的大肥肉,別老盯著我碗裏的幾粒米,我多少負麵新聞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俗話說得好,不能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兢兢業業愛崗盡責,當然是不想當這大水,衝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後來紀舒弛說了什麽,副總已經沒耐心聽了。


    他總覺得眼睛一睜一閉,看見對麵坐了一件紅黃拚色的袈裟,頭疼得緊。


    紀舒弛沒來的時候,他氣。


    紀舒弛來了之後,他急。


    請這尊混蛋小祖宗不容易,送出去更是難。


    當著紀舒弛和陽譯的麵,他叫來助理,安排他去辦換住處的事。


    等紀舒弛二人離開後,他又叫來助理:“紀舒弛的合約還剩多久?”


    助理點開平板上的表格:“還有兩個月。”


    副總夾起紀舒弛用過的那隻茶杯,開水燙了又燙:“也罷,反正就兩個月了,住處安排好,後續的工作一縷給她推了。


    另外,今晚的飯局,換個人去,等我給你信息。”


    助理手一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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