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忙安慰道:“大人,先別慌,疫病對我們無礙。”


    劉知州眼睛一亮:“沒錯,我是六品才子啊,我不用怕疫病。”隻有那些不是才子的普通人才會害怕瘟疫。


    這一刻,劉知州深刻地感受到身為青玉榜才子的優越,師爺也是,頗為自得道:“區區疫病而已,把人處置了就是了。”


    劉知州又恢複了老神在在的模樣,摸著胡子道:“我們的好王爺要是這樣做了,就正中某人的下懷了。”


    師爺嘿嘿道:“屬下還給府城賣糧的廖家和林家打了招唿,叫他們賣糧悠著點……。”


    劉知州讚賞地看他一眼:“做的好。”他就是想要看看,平王沒有了糧,還怎麽給那些流民食物,七八萬人,每天可都要吃的。


    蘇雲嵐也發現了,派去買糧的下人來迴稟,城裏的糧店關門了,說是糧食賣完了,還沒進貨。


    這話誰信?昨天交定金的時候,還說有糧,今兒說就沒了,定好的糧食也不交貨了。


    蘇雲嵐馬上將消息告訴趙無淵,幾人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去把他們糧店給抄了——。”山海衝動道,臉上滿是憤怒,他沒想到這種時候,糧店落井下石,不賣糧了。那麽多人等著吃飯呢。


    董先生沉吟道:“其實這些流民不單歸王爺管,主要還是官府的職責,我們應該派人去請劉知州過來說話,還有其他縣城的縣令,每個縣都要分攤一點。必要的時候,申請官府放糧賑災。”官府一般都有糧食儲備,用於軍糧或災時救災,現在這種情況,符合後者,劉知州也不能坐視不管。


    且讓王府出錢買糧,多少銀子才夠?恐怕之前鏡芳齋的收入全都要填進去。


    趙無淵點點頭,讓人去請劉知州過來相商。


    沒想到,帖子遞過去,劉知州卻稱病不肯前來,連麵都不露,顯然表麵了自己不管的態度。


    疫病的事鬧得城內人心惶惶,不少人開始屯糧,糧店關了,就去雜貨店,將雜貨店的白麵糙米搶購一空,還有城裏百姓,偷偷從其他城門逃去鄉下了。


    第二天,城外的流民照舊由王府派人施粥,數萬人,一天一頓就要消耗上千斤糧食,這樣吃下去,王府很快就沒糧了。


    大夫們努力治療疫症,用以往的方子熬藥給病人喝,卻毫無好轉,這些得病的病人突然之間高燒不退,口吐鮮血,幾個時辰就沒了。一天就死了十幾個病人。更多流民出現了疫病的症狀,恐慌蔓延起來。


    連續三天,疫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多人得了病,而王府的存糧見底了,市麵上也買不到糧食,派人去鄉下收購,也隻能收到兩天的量,完全不夠流民吃的。


    趙無淵親自趕去官府,劉知州迫不得已見了一麵,說起對流民的安置,對方就打哈哈,半天不接話,要糧糧不給,要人人不給,現在組織管理流民的全是王府的人。


    趙無淵冷道:“劉大人,別忘了你是柳城的知州。”


    劉大人不以為然道:“王爺,抱歉,那些人不是柳城的子民,再說,下官就算有心相幫,也無能為力啊。”


    劉知州滾刀肉一樣油鹽不進,完全不把平王放在眼裏。


    他料定了有那位出手,平王出不了頭,試想想,用這種手段算計兒子的,那得多不待見兒子啊。


    平王還想以後繼承王位,繼承個屁!


    別說平王功德多,再多,到了營州這地界兒也不夠敗的。


    就如這次,七八萬流民一死,平王的功德鐵定敗得七七八八,還有以後營州的各種問題,想想他都要笑了。


    以為功德那麽好掙啊,在營州經營這麽多年,他早看清楚了,這就是個鳥不拉屎,誰來誰倒黴的地方,要不是這裏的皮毛和藥材還有點油水,他早找門路走了。


    趙無淵沉著臉迴了王府,董先生一看就知道結果,他歎了口氣,安慰道:“幸好我們早作了打算,派山海去中原采夠糧食。”像魯城、洛城那樣的大城,糧食多,行船也方便,幾天就可以來迴。


    趙無淵點點頭,問道:“大夫那裏試出方子了嗎?”


    董先生搖搖頭:“還沒有。”他語氣沉重地說道:“王爺,如果再沒有結果,就隻得放棄那些流民了。”


    趙無淵背著手站在窗前,沉默著沒有說話。


    後院,采荷端了一碗冰沙過來,給小姐解解署,蘇雲嵐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正看著一本地理誌,有關營州的,董先生收集東北的消息時,特意搜羅的,正好蘇雲嵐看到,就借了過來。


    不敢打擾小姐,采荷將碗放在桌上,又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炎熱的天氣下,流民所在的地方一片慘狀,到處都是哭嚎之聲,顯然疫情又擴大了,來勢洶洶的疫情讓裏麵的護衛都有些慌了。


    鍾老三抱著自己的小兒子,看著兒子唿吸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心痛如絞,一旁的家人沉默著,眼底都是麻木和絕望。


    伍大石罵罵咧咧地錘著透明的“牆”,每天都要錘上好多遍,發泄心中的怒氣和不甘。


    更多人是蹲在地上默默哭泣,每天一碗稀粥,連錘“牆”的力氣都沒有。


    柳城七萬流民患了疫病的消息在《柳城日報》上刊登了,各地報紙都有轉載,尤其京城日報,更是對此大肆報道,將流民的現狀寫的淒慘之極,還有平王針對流民的安排,也上了報紙,引發各種議論。


    有人說平王婦人之仁,遇到疫病的流民沒有當機立斷處理掉,反而將人困在一處,傳染更多人,危及整座柳城,這不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上位者會做的。


    這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瘟疫在大趙是談虎色變的存在,一個地方出現了疫情,損失人數千數萬都有可能,越早處理效果越好。這是無數經驗得到的教訓。


    有人質疑消息的可能性,平王是怎麽將人困在一處的?這些流民有手有腳難道不會跑嗎?


    這話一出,人們紛紛擔心起來,七八萬人不是少數,要是這些流民到處亂竄,遲早疫情會傳到他們這裏來,麵對瘟疫,誰不擔心?


    在某些人的帶動下,人們破口大罵,罵平王處理不力,罵他想掙功德想瘋了,明知瘟疫十有八九治不好,還強行治。


    更有人號召人們團結起來,抵製平王府,抵製平王府的生意,鏡芳齋的生意受到嚴重影響。


    這其中,有些微弱的為平王說話的聲音,也被眾多批評的聲音蓋了過去。


    一時,趙無淵的聲望下降到了極點,京城名望榜的排名從第十五位,降到了六十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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