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裏麵。


    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迴城的路上,青描夏心情好極了,她搖頭晃腦的朗誦著詩歌,欣賞著道路兩邊的美景,悠哉悠哉。


    青岑安還在沉浸於小閨女的詩詞文藻裏,迴到家的青描夏卻是興致勃勃的跟她娘親和哥哥們描繪起了她的種菜大業,她說得慷慨激昂,青雲兮聽得熱血沸騰,兄妹二人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青雲祉本來也挺激動的,可看見自家爹娘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他總覺得事情恐怕沒有妹妹想的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等青描夏和青雲兮傻笑得差不多了,苗貞耘幽幽的開了口。


    “咱們夏夏很聰明,也很有孝心,小小年紀就想要幫家裏減輕負擔了,娘親很感動。”


    【這話沒毛病,我愛聽。】


    【但是,總感覺這話沒說完,後麵怕不是緊接著‘但是’兩個字吧?】


    “但是……”


    【好嘛,還真讓我猜對了,這但是二字後麵,一般都不憋什麽好屁。】


    苗貞耘話都到了嘴邊,這心聲一出,一瞬間也不知這屁該不該放,不對,是不知道這話該說,還是不該說。


    青描夏沒有懟到人了的自覺,看見自家娘親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還眼巴巴催促起來。


    “娘親,你繼續說呀,小七耳朵洗幹淨了聽著呢。”


    苗貞耘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夏夏想種菜是好事,隻是你有沒有想過要讓誰去幫你做這件事呢?”


    聽到這問題,青描夏很想硬氣的大聲說我自己種!


    但是看了看自己這小胳膊小腿,別說種地了,挖個能埋自己的小坑都懸。


    【得了,果然沒有一個困難是我能克服的,好在我克服不了困難,但困難能克服我。】


    記下來!記下來!


    青雲兮賊兮兮的將這句話深深記在了心裏的小本本上,他表示今天又是跟妹妹學到了的一天。


    青岑安聽到小女兒這心聲,多少有些不淡定了,他覺得小女兒這想法很有問題,但仔細想想,好像又說不出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在場唯一還算清醒的隻有青雲祉,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糾正一下妹妹的認知。


    “小七,如果你沒有想好讓誰去種的話,哥哥覺得你可以試著自己去種哦。”


    “為什麽呢?”


    “爹爹自小就教育我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這種菜的想法是你提出來的,自然要自己去實踐才有意思啊。”


    聞言,青描夏搖搖頭,出口反駁:“五哥哥,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我認為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古人常說要三思而後行,看來我也該好好三思才是啊。】


    青岑安、青雲祉:對對對,就是該三思而後行。


    【我想想啊,這事能不能不做?】


    【能不能晚點做?】


    【能不能交給別人做?】


    【沒錯沒錯,就該這樣,我是個有原則的人,辦事從來都是三思而後行,這事我徹底三思過了,不能不做,也不能晚點做,但是能交給別人做。】


    【哈哈哈哈,我真是個大聰明。】


    青岑安、青雲祉:這就是你所謂的三思?


    苗貞耘:果然,不能以正常的思維去揣測閨女的想法,指望她能三思,還不如指望晚上吃一個涼拌三絲呢。


    青雲兮:記下來!記下來!又學到了很多,頭開始癢了,可能長腦子了。


    玩歸玩,鬧歸鬧,青描夏也不拿種地這事開玩笑,她腦中有很多種排列組合,再三考量之後,她心理有了決定。


    次日,青描夏扯著她娘親的手,一個勁的說想外公外婆了,看著小丫頭那情真意切的小模樣,苗貞耘差點就信了。


    去歸德將軍府的路上,青描夏將歸心似箭這個詞展現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搞得苗貞耘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是親生的。


    到了將軍府,見過了老夫人,得知外公今天在家之後,青描夏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嘿嘿嘿,去找外公要人去咯!】


    看著小丫頭頭也不迴的跑遠,老太太有些驚奇的開口:“這老頭子,平日裏也沒見他這麽招小七喜歡啊,今兒是做了什麽妖,招得小七跟我都不親近了,竟纏著他去。”


    眼見自家老母親吃起了飛醋,苗貞耘連忙開口勸慰:“娘,那小丫頭今兒心裏憋著事呢,你且等著看,她那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老太太笑罵一聲:“還非奸即盜,哪有你這樣說自家孩子的。”


    這邊,被自家娘親打上了非奸即盜標簽的青描夏已經來到了她外公的書房門外。


    書房重地,閑人免進的道理青描夏還是懂的,她沒有毛毛躁躁的過去敲門,而是對著門前的小廝甜甜的一笑,還不等她開口說話,那小廝就朝著書房內低低報了一聲,很快,她外公就出來了。


    “小七?”


    看見外公出來,青描夏噔噔噔跑過去,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她外公懷裏。


    “外公,小七又來看您了,小七好想好想外公呀。”


    歸德將軍苗立行雖已經上了年紀,可終歸是個武將,抱一個青描夏這樣的小丫頭根本不算什麽事,他抱著外孫女進了書房,爺孫倆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起來。


    感情交流的差不多了,知道外公時間寶貴,青描夏也不囉嗦,打算直接步入正題,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直接開口。


    “外公,您認不認識卸甲人啊,最好是會種菜的那種。”


    “卸甲人?小七知道什麽是卸甲人嗎?”


    “小七知道呀,是卸掉鎧甲,離開軍隊,迴到家鄉的人,他們也是大英雄,外公,小七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小七說得對,他們每一個都是大英雄。”


    苗立行臉色有些複雜,他萬萬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一個兩歲小女孩口中說出來,他見過太多卸甲的士兵不被人理解,尤其那些身體傷殘的,他們甚至不被家人接受,他們的家人享受了軍戶家屬的福利,卻不願承擔責任,他為此感到無比悲哀。


    看到外公臉色表情不太好,青描夏也沒有繼續說話,她扮了個大鬼臉,故意逗她外公笑。


    外孫女的用意,苗立行自然感受得到,他捏了捏小丫頭嫩乎乎的小臉蛋,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你這小丫頭,自小就機靈,告訴外公,你問卸甲人幹什麽?”


    青描夏也不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想要找一個人幫自己種地的事說了出來,末了,她還補充了一句,說身體有殘疾也沒事,不影響種菜就行。


    “小七啊,能幫你種菜的人比比皆是,你怎麽會想起來要找那卸甲人呢,還說身有殘疾也不影響,你就不怕他們笨手笨腳的,將你的菜都種死了?”


    “小七才不怕呢,能進入軍中的哪一個不是好兒郎,上場殺敵都能手到擒來,種個菜肯定不是什麽難事。”


    “那可不一定,他們長得人高馬大的,生的有七八個你那麽高大,一腳下去就能把你的菜地踩塌一半去,你不心疼?”


    青描夏無語歎氣,她說的是退伍軍人,她外公說的好像是擎天柱,他們爺孫倆說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物種嘛。


    不論如何,青描夏還是如願的從她外公那裏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複,她外公同意幫她找兩個人,至於最後用不用,怎麽用,一切由青描夏自己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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