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初。”


    一隻腳剛踏進大門,身後傳來懷王妃的聲音。


    葉璃初沒好氣翻了個白眼,她剛剛還不確定禾慎是誰的人,眼下可以確定了。


    【夫妻雙雙把我為難?老公安排的人剛剛離開,老婆立即上門。】


    【真是有趣,夫妻兩人就逮著我來唄,誰讓我柔弱不能自理。】


    葉璃初斂去眼底的情緒,笑著轉身。


    “皇嬸怎麽過來了?”


    【也不來早點,免費的熱鬧都散了。】


    懷王妃身邊還有個老婦人,滿頭華發梳得一絲不苟,瞧著精氣神不錯,滿臉慈愛。


    丞相大人的母親,京中出了名的大善人。


    別的世家做善事或是為了名聲,這位老夫人全是出自本心,誠心做善事。


    “老身給王妃請安。”


    “宰老夫人莫要拘禮。”


    葉璃初將兩人迎到正廳。


    懷王妃抿了口茶,看了看老夫人,這才溫聲開口。


    “璃初,皇嬸又上門叨擾了。”


    懷王妃將自己的態度放得十分低,完全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


    “皇嬸能來,璃初高興還來不及,皇嬸莫要再說叨擾之類的話,傳出去豈不是讓旁人說璃初不懂禮數。”


    懷王妃扯了扯嘴角,礙於老夫人,並未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


    思及此,懷王妃從袖中掏出一塊素白帕子,抿了抿不存在的淚水,眼眶立即通紅。


    “開春後,南方的鼠患尚未得到控製,京城最近多了不少流民,眼看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我和在宰老夫人打算在京中募捐,能幫一點是一點。”


    葉璃初算是明白了。


    “這是好事,皇嬸果真慈悲心腸,璃初自愧不如。”


    懷王妃倒也不心虛。


    “在這京中,除了宮裏的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便是璃初的身份最尊貴了,我想著由你出麵,一定能將此事辦好。”


    【然後給我找事情,說我吞沒捐款?】


    葉璃初看向宰老夫人,顯然宰老夫人事先並不知道懷王妃這一打算,不過宰老夫人應該不會開口。


    “皇嬸,此事璃初做不來,唯有你能做。”


    不等懷王妃反駁,葉璃初繼續開口。


    “皇嬸在封地時,遇到有吃不上飯的乞丐,不但幫乞丐解決了溫飽,還幫他們尋了營生,莊稼收成不利,皇嬸貼錢讓百姓安穩過冬,三不五時施粥,京中誰人不知皇嬸做的事情,所以此事隻能由皇嬸來。”


    【接招吧,大善人。】


    懷王妃扯了扯嘴角,她做那些事情都是為了名聲,可不是為了讓葉璃初拿出來堵自己的嘴。


    “不好,我每年隻迴京一次,許多夫人小姐都不認得我。”


    “她們認不認得皇嬸不要緊,她們知曉皇嬸的名聲即可,皇嬸可莫要推辭,早一刻募捐,百姓也能早點得到幫助。”


    “璃初,不是我要推拒,實在是不妥,且我隨時可能會啟程迴晏陽,若是接下此事,半途而廢可怎麽好?”


    【多好的留京機會啊,可要好好感謝我。】


    “皇兄若是知道皇嬸的善舉,定會讓你們多留一段時間,且總要等皇叔養好身子才能啟程,免得路上過了寒氣。”


    【要是路上病死了,那所有的一切都白謀劃了。】


    “我總歸年紀小,許多事情都不懂,皇嬸既是為了百姓,莫要再推拒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嬸的所做作為,老天爺都看著呢。”


    【自己提出的事情自己做,別來沾邊。】


    懷王妃嘴角扯了扯,話到了喉嚨,轉了個圈又迴到肚裏。


    老天爺不看才好,她可沒做什麽好事。


    懷王妃瞧著宰老夫人的神情,似是也覺得葉璃初說得對,隻好硬著頭皮應下此事。


    她倒不是怕葉璃初,而是怕被宰老夫人看出門道。


    “如此也好,不過璃初可要幫著我。”


    “皇嬸若有用得著璃初的地方,盡管開口。”


    【你開口,我也不幫,所以我勸你識趣點,最好別開口。】


    葉璃初看著懷王妃吃癟的樣子,心裏暢快了不少。


    “文竹,拿出一萬兩銀票給皇嬸。”


    懷王妃眼睛都瞪大了,一萬兩?


    以往募捐,她從來都是捐得最多的人,那些夫人小姐看著大方,可是一到捐錢,最多便是一千兩銀票。


    如今葉璃初出手就是一萬兩,她豈不是最少也要捐一萬兩?


    懷王妃心徹底碎了,南宮陌這些年逼著她做善事,可是花出去的銀子一直都是從她嫁妝裏拿的,再這樣下去,她的嫁妝可就不剩幾個子了。


    “皇嬸,可是璃初給得少了?”


    不等懷王妃迴答,葉璃初自問自答。


    “不過也是,做善事,自是越多越好。”


    “文竹,再從我的妝匣中拿一萬兩銀票。”


    懷王妃捏著帕子的手都在發抖,恨不能上前攔住文竹的去路。


    “王妃心善。”


    宰老夫人激動開口,活了這麽些年,她見過不少舌燦蓮花,滿嘴樂善好施的‘善人’,可頭一次有人這般大手筆。


    雖然葉璃初此舉帶了些目的,可是兩萬能幫助不少百姓,且分明是懷王妃先用的心計。


    天下之大,誰人沒有點私心?


    老夫人心中暗笑,土埋大半截了,老了還被人耍了一迴。


    “璃初擔不得老夫人的誇獎。”


    宰老夫人淡淡一笑,側身看著懷王妃。


    “懷王妃,但行善事,莫要瞻前顧後。”


    【清醒,不過也是,活到這個歲數,就差鬼沒見過了,懷王妃那點把戲算什麽。】


    宰老夫人起身告辭,留下懷王妃在位置上淩亂。


    懷王妃臉色沉下來,偷雞不成蝕把米,宰老夫人的聲望可比她一個懷王妃大,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半句話,她以前做的那些表麵功夫都會被掀開。


    瞧這情形,宰老夫人怕是不會再同她來往。


    懷王妃心中懊悔,她就不該央求宰老夫人同她一道過府,本想著以老夫人壓一壓葉璃初,沒成想壓了自己。


    葉璃初將兩萬兩銀票整齊放在懷王妃旁邊的桌子上。


    “皇嬸辛苦了,百姓定會感念皇嬸。”


    懷王妃勉強扯出一抹笑,將銀票收起來後,倉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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