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全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謝謝。」


    陸習延開車跟在計程車後麵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當在清吧麵前停下後,陸習延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他猜到了陸爾全不老實,但萬萬沒想到對方這麽不老實。


    陸爾全不知道他哥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他大搖大擺地走進清吧,被攔住的時候用跟在車上一樣的說辭成功混了進去。


    「陸哥,你來了啊。」一群小弟人手拿一杯啤酒在喝著,有幾個在擲骰子,場麵看上去熱鬧得很。


    一個小弟舉著杯剛倒好的啤酒往陸爾全那邊遞,陸爾全不敢喝,怕留下味道被他哥發現,剛要拒絕,就聽見包廂門再次打開的聲音。


    下意識抬頭一看,就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完了……


    這是陸爾全的第一個念頭。


    陸習延一進門就看見有人給陸爾全遞酒,本就泛黑的臉變得更加暗沉。


    「陸爾全,你給我過來。」


    一字一句,就連標點符號都透著怒氣。


    包廂裏的人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氛圍,紛紛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一時之間,周圍安靜得可怕。


    陸爾全垂頭老老實實地走了過來。


    「陸爾全,你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陸爾全嘴唇囁嚅了好幾下,底氣不足地說:「哥,我錯了。」


    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他早知道會被他哥發現,打死他他也不出來。


    陸習延不說話。


    「哥。」


    陸習延依舊沉默。


    「哥……」


    陸爾全有些慌了,他不怕他哥罵他,就怕他哥不搭理他以後對他失望。


    他活了這麽多年,除了他媽沒誰再關心過他了,他哥是不一樣的。


    如今被自己在乎的親人忽視,陸爾全心裏一時酸澀的厲害,忍不住扯住他哥的衣角,「哥,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帶同學來這裏的,我下次再也不會了,我會老老實實的,你,你別不理我。」


    聲音帶著些微沙啞,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坐在清吧靠椅上的小弟們嚇了一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不敢再玩了,陸續站了起來,低著頭排成一排。


    陸習延看了一眼他們,「你們幾個都散了,毛都沒長齊的幾個傢夥跑來這喝酒,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一下。現在你們趕緊迴家,迴到家之後給陸爾全發個消息報平安,知道嗎?」


    幾個人哪敢反抗,一個個乖巧應好。


    等人都走光後,陸習延才重新看向陸爾全,陸爾全紅著雙眼睛眼巴巴看著他。


    靜默兩秒,陸習延將手放在他發頂上,狠狠揉了幾下,淩亂的髮絲配上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像極了一隻知道自己被拋棄的小狗。


    「明天晚上之前寫兩千字的檢討書給我,下次再犯就寫四千字,你需要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陸爾全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這事差不多翻篇的意思,哪還顧得上其他,連忙點頭答應。


    「還有,你一個月零花錢多少?」


    陸爾全老實迴答,「一個月大概一萬左右。」


    這些錢都是他媽生前就已經給他留下的,數值很大,交給了專門的打理人員,每個月初都會有一萬入帳。


    陸習延:「……」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陸習延毫不留情地說:「以後你的零花錢都沒收,交給我保管,每天隻給你特定的金額,男人有錢就變壞。等你初中畢業之後我再把保管的錢重新還你。」


    陸爾全心裏苦,為本就沉重的心情雪上加霜,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如果是其他人對他說要沒收他的零花錢,陸爾全絕對會把那人打一頓教對方怎麽做人,但說這話的是他哥陸習延,就隻能把傷心往肚子裏咽。


    他安慰自己,他哥是為了他好,反正離初中畢業也不遠了,平常省著點花,他哥幫忙存著,等初中畢業,他就會有一筆巨額財產。


    想到這,陸爾全的心情迴晴了些。


    當天晚上,陸爾全同學一杯酒沒喝,卻還是咬著筆寫檢討書寫到淩晨四點,最後一個字落筆後,整隻手臂酸的不成樣子。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他雙手捧著自己的檢討書恭敬遞到他哥麵前。


    陸習延接過,看見那狗爬似的字陷入了沉思,隨後收迴視線,麵對陸爾全期待的眼神,他指了指早餐,「先吃東西吧,等把你送去學校後我去公司看。」


    「好的。」陸爾全乖巧應道,心裏放鬆了些許,他哥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應該是不生氣了。


    隻是這點放鬆,在吃完早餐後他哥給了他一張二十塊的鈔票時戛然而止。


    陸爾全手裏拿著這皺巴巴的二十塊錢,看著他哥,難以置信,「哥,這就是我今天的零花錢嗎?」


    陸習延點頭,絲毫也沒覺得二十塊錢有哪裏不對勁,「是的,你在學校裏有飯卡,也不用自己買飯,二十塊錢一天在學校裏已經夠花了。」


    陸爾全欲言又止,真的想跟他哥說,他從來不去學校食堂吃飯的,一般是到外麵和小弟們一起下館子,當然,每次都是他付的錢。


    但這話說出來,陸爾全又怕他哥覺得他鋪張浪費,於是又把這話吞迴了肚子。


    於是,陸爾全下車的時候,手裏握著可憐巴巴的單薄的二十塊,馬路上不停有來往的車,駛過時帶起的風毫不留情打在了他的臉上,襯得他的心愈發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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