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家身上吃過一次虧竟還沒讓楊淩風長記性,這次又是韓家子弟。


    唯一可值得欣慰的是他還算有些長進,除了最開始撞見時的冷臉相對,倒也沒想主動生事。隻是當麵對姿態擺得極低的韓家等人時,楊淩風顯然不太擅長應對。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再有旁人其中調和,臨了幾人竟能坐到一處把酒言歡。


    說到這裏也沒什麽不妥,其間八達與其他人一同守在門外,留意到韓家子弟身邊跟來的兩個小廝借著尿遁溜出去半盞茶工夫也不見迴來。他平時再如何心大,麵對坑過自家一次的韓家還是有些膈應的,當即與酒樓小二打聽後一路尋到後院,正撞見那兩個小廝領著一妙齡女子偷偷摸摸進了一間廂房。


    意識到不對的八達趕忙迴去試圖以府中有事將楊淩風帶出,屋內眾人推杯換盞正在興頭,楊淩風也初顯醉態,加之韓家子弟阻攔,三兩句便將他打發了出去。八達也是實在沒法子了,無憑無據的誰也不能說準韓家今日一定就存了什麽壞心思,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隻得先請與楊淩風素日關係不錯的另一家小廝幫忙盯著,趕忙跑迴請救兵來了。


    聽完八達帶來的消息,秦君寧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好,果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她才想定安生度日,這邊就要生事。


    八達小心抬眼察看著秦君寧的臉色,與一旁已不知所措的楊清月相比,這位表小姐除了無奈倒也沒表現出別的情緒。


    此刻八達更能確認他自己沒求錯人,先前楊淩風受人挑唆拿春闈下注、蘭家收買家仆私下傳遞書信.......樁樁件件不都是在表小姐的提示下,他們才提早有了防備?來之前他也是細細想過的,換作府中任何一人出麵都能將楊淩風帶迴,隻是之後效果卻有百般不同。一切本就源於他自己的猜測,若是最終什麽都沒發生,連累楊淩風事後一場重罰不說,自己少爺又是個極愛麵子的人,事後亦會免不了責怪他多疑生事連累自身在好友麵前丟了麵子。此番行事倒不是八達擔心自身,他們幾個被楊老爺子送到少爺身邊時,便就知道他們與少爺之間一直都是榮辱與共的關係。若是可以,他倒寧願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八達之前沒少見識過楊淩風在表小姐麵前被拿捏死死的模樣,若是最終無事發生,以秦君寧的性情多少也能為楊淩風遮掩一些不是?


    對於八達求到她麵前的盤算並不難猜,與之相較,眼下秦君寧對他事事為楊淩風考量的心思生了幾分讚許,想定後,她開口問道:“走前幫你照看的那家能否信得過?待咱們趕去那家酒樓需要多久?”


    “與其他人相較算是能信得過的,迴來時小的是一路跑迴來的,若是有馬車能節省一半時間。”


    秦君寧凝眉冷問:“什麽叫算是能信得過?你自己都不能擔保就敢將你家少爺安危托付至他人手上?”


    八達急忙垂首迴話:“表小姐見諒,之所以說是勉強信得過,是因為今日陪在少爺身旁的幾人府中與咱們楊家都有來往,隻小的走前托付的那家並未在前兩次生事時牽扯其中。”


    兩次分別是春闈前與觀燈夜,事情過去這樣久,難為八達還記得清楚。


    秦君寧當機立斷:“既都說清楚了,就別再耽擱了,你即刻去外頭叫輛馬車在後門等著,阿奴收拾出兩身男裝,與我一道出去。”


    “好嘞!”隻聽見出府,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阿奴都是開心的,立刻跑去屋子收拾衣物。


    “等等,”恢複冷靜的楊清月急忙開口道:“府門距主街還有段距離,等八達叫來馬車且還要耽擱一些時間,我這就去與母親說,咱們出府去買些胭脂水粉,府中現成的馬車多少快些......”


    “其實隻我和阿奴就夠了。”終究還不清楚會是什麽樣的局麵,秦君寧下意識勸阻:“若是真出了事,等上兩三個時辰還不見我們迴來的話,還得讓你幫我求到大哥跟前請他搭救的........”


    楊清月卻是極其堅持:“不成,到底是淩風惹出來的事情,絕不能讓你一人擔下。”


    “……那好吧。”


    楊清月前腳一走,秦君寧隨即將視線移到一同將八達領進門的杏兒身上……


    誰知未等秦君寧發話,杏兒率先跪了下去:“杏兒既是來伺候表小姐的,日後隻會與您一條心,沒有表小姐發話,今日杏兒什麽都沒聽見。”


    這樣確實方便許多,秦君寧上前扶起杏兒,輕聲說道:“方才我與月姑娘說的你也該聽到了,勞你幫我在這裏守著,三個時辰,三個時辰還不見我們迴來的話.......”


    “杏兒即刻求見大少爺。”


    “多謝你了。”


    “為主子行事,當不得謝。”


    秦君寧淺笑拍拍杏兒的手背,終究沒再說什麽。


    ……


    王氏雖不理解姐妹兩人為何一點征兆也沒有就要出府買什麽胭脂,主要女兒難得主動開口出門,又有秦君寧陪著,到底還是應下了她們。


    阿奴先一步換好男裝,從車夫手中接過韁繩,等幾人坐定,好在正午街市行人並不太多,揚鞭策馬,一路疾行。


    下馬車前,秦君寧仍不忘叮囑:“阿奴,幫我守住馬車,看好月兒。”


    “有阿奴在,小姐盡可安心。”


    整條街上酒肆各辦,競爭十分激烈,見有客到,各家引客小二紛紛迎上。


    原來是醉仙樓啊,秦君寧一眼就認出了這裏是誰的產業。立朝初朝廷明令四品以上官員禁止經商,然有英王府率先打破禁令,見未有任何責罰,有些臣子紛紛效仿,其中自少不了其他皇子參與其中。


    一次是巧合,那兩次呢?


    “小的走前,熱菜才上一半,如今該是進入尾聲。”八達前頭帶路,徑直上了二樓。


    如他所說,此刻廂房內外還有別家小廝守著,見著八達去而複返,一高瘦男人急忙迎上:“你怎地才迴來?方才你家少爺嚷著頭暈,還摔了碗碟,剛被韓家那兩個扶下去。”


    秦君寧追問道:“扶去哪裏了?”


    留意到八達身後的生人,高瘦男人打量著對方:“這位是?”


    八達接道:這位是我家表少爺,正巧撞見便也來了,你剛剛說我家少爺被誰扶下去了?”


    高瘦男人立即收斂肆意打量的視線 ,小聲說道:“真怪不得我,韓家那兩個小廝手腳太快,我實在搭不上手.......這不前腳剛走,說是送去後頭廂房睡會兒醒醒酒。”


    秦君寧則借著他們說話的功夫,透過廂房門縫打量著裏頭情形:八人圓桌,盤中酒菜所剩不多,除去剛被攙扶下去的楊淩風,多是醉眼蒙矓之態,或是扶額,或是捂臉,還有的神情亢奮,持續喋喋不休.......其中有兩人雖皆是麵紅耳赤,隻看神情最顯清明,見兩人眉眼相像,想來該是兄弟關係。


    廂房?休息?聯想到韓家偷偷帶來的那個女子,八達急了,登時就要直奔後頭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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