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鉗住她的雙手,兩人拿著拶子確認套入手指後用力收緊,與此同時,還有一人拿著半尺厚的竹木片重重朝她嘴上打來……


    這樣的力道,通常一板子下去,一口好牙都能打落。


    “啊!嗚——”才一張嘴,帶著血肉的牙齒這就順著口水掉了出來。


    地牢內,白日新得一頓板子的芸娘此刻被架在一處矮凳上,甚至都來不及問一句是誰,非人折磨這就朝著她來了。


    按說沈家門前磕頭認錯後,此事已了才是。卻不想當她拖著沉重的身子才走出主街,就被幾人綁了來……


    “姑娘苦心巴力折騰這樣一出,落得而今下場,值嗎?”


    不值!不值!


    奉天府衙役的板子落在身上第一瞬間芸娘已經後悔了。接下這事初時,她知道背後定然兇險萬分,可是宋仲成說了,事成之後她會是他的夫人,還要與他一同打理名下產業的……


    榮華、富貴,在錐心的疼痛麵前,全化為泡影。


    芸娘此刻想要求饒,嘴邊似被撕裂的劇烈疼痛卻讓她說不出一句囫圇話,隻能死命地搖頭,隻盼對方能讀懂她的意思。


    “瞧瞧這可憐勁兒,如花似玉的好模樣就該是被人好好憐愛,唉.....何苦啊,誰不知我焦大爺最是憐香惜玉了,還偏偏讓我得了這樣的差事…… ”嘴上雖這樣說著,焦大一聲令下,一左一右候著的兩人手上動作這就又開始了。


    “嗚嗚……”芸娘拚盡全力掙紮卻也無濟於事。


    “折騰個什麽勁?饒是將你鬆開,你又能躲得掉?索性乖乖受了,讓咱們也好向上頭交代。”


    “唔……唔……”


    直等芸娘沒了動靜,幾人這才停下,圍坐在四方條桌前。即便對著已接近瞧不出人模樣的芸娘,焦大食欲絲毫不減,伴著桌上酒菜,吃得好不盡興。


    “大哥,你說這娘兒們是不是個瘋的?”


    “瞧著不像。”焦大吞下一口涼掉的酒水,繼而招唿道:“來,吃菜,吃菜!”


    “縱然不瘋也是個傻的。”


    “怎麽說?”


    “不瘋不傻敢去招惹沈家?”


    “約莫是吧。”能送到他這來的從來隻有死人,過往如何與他何幹?


    “……就是有些可惜了這細皮嫩肉的……”說著,其中一男人眼神忍不住又往地上沒了意識的芸娘多瞟了幾眼。他們這樣的人戶縱是拚盡一輩子,也碰不上這樣的女人。


    “這些話酒桌上說說就成了,若真存了旁的心思,休怪我翻臉不認人!”焦大目光一凜,將酒碗重重放迴桌上。


    “哪能.....大哥曉得我的,壞就壞在一張嘴上了……”男人急忙正色,賠著笑臉將空碗重新倒滿了酒。


    “哼!”


    ……


    焦大原先隻是斷頭台上負責行刑的劊子手,進了這個行當雖然不差錢,旁人眼中卻是有損陰德的活計,更是無人敢接近。眼瞧著這輩子就要同帶他入行的師父一般落得一個孤苦伶仃的結局時,不知怎地他竟入了貴人的眼,這才進了這處地牢內做了牢頭。


    獄卒與劊子手雖同為賤籍,內裏卻有著千差萬別.....好比眼下,有妻有子的焦大對如今的日子再沒什麽不滿足的,上頭說啥就是啥,當好差事,即是他唯一的念想。


    依著上頭的吩咐,隻待入夜,他們就要將這女人丟到京郊的亂葬崗。


    見那幾人又往自己走來,剛恢複意識的芸娘怕到不行,顧不得身上疼痛跌跌撞撞往牆角縮去。


    “咱幾個也是聽差辦事,姑娘配合些也能少遭些罪。”焦大淡淡勸道,接著就要親自上手了。


    沈家!一定是沈家派來的!掙紮的間隙,芸娘腦中迅速搜尋著有可能震嚇住對方的名字。


    “謝……謝大人……”牙齒打落了四五顆,再有腫得發脹的嘴唇,說出來的幾個字就連芸娘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


    “麻袋拿來!”焦大置若罔聞道:“車可備好了?”


    “謝大人……謝逢春.......不會放過你們的……”


    “大哥,這娘兒們嘴裏嘰嘰歪哇念叨什麽呢?”一旁的男人勉強辨出幾個字眼,以他的見識饒是盡力拚到一處卻還是不大明白。


    “無非是些悔不當初的廢話,人呐都是這個德行,到跟前了才都明白了,又有何用呢?”


    見芸娘還不肯消停,焦大也逐漸失了耐性,一記手刀揮下後,地牢內徹底恢複安靜。


    ……


    “死透了?”


    “死透了。”


    找到人時還未死透,沈濟川該是想為自家妹子好好出一口惡氣,打斷了雙腿又特意留了芸娘一口氣丟在那荒郊野地裏頭靜靜等死。見著人來,芸娘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還以為是宋仲成派人來救她的,下一刻來人卻是眼也不眨送了她最後一程。


    得到確定的迴複,宋仲成心情顯然好了一些,繼而要將麵前攤開的字畫收起來。


    迴話的人借機多瞟了一眼,是個女子,一襲黑衣,因著宋仲成的動作擋住一些,對於女子相貌,隻看到一雙描畫得極其銳利的雙眸。


    對芸娘,宋仲成也不算扯謊,確實是東家近日交代的差事,正為難時怎麽才能做得幹淨利落,芸娘自己送上了門。現下可好:一是絕了沈家企圖巴上顧家的念想,二是亦能壞了三房的名聲。


    至於那句“宋某名下諸多產業正缺一位夫人幫忙分擔”也是不假,他隻是照實說了,至於芸娘聽了想到了什麽與他何幹?


    芸娘一死,事後沈濟川就算追查到解語齋,他們明麵上不會被尋出什麽錯處,見著沈濟川本人也隻會照實坦白:往日與芸娘來往過密的不就是她的舊日相好謝逢春。


    若沒記錯,前些日子沈濟川降職,也是拜這位謝大人所賜。


    禍水東引,由得他們鬥去。


    “沈家在外名聲一直不好,有程家親事也可算得上稱心如意了。”


    “先生說得極是,東家那處也說先生此計甚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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