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江府被丫鬟的一聲尖叫吵醒。


    “小姐...小姐……”丫鬟似見了什麽可怕的場景,麵對守在院外聞聲趕來的侍衛時,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她的身後則是虛掩的屋門。


    “啊!”這一聲尖叫卻是屋內江箐箐本尊發出的。


    江箐箐在江祿心中位置有多重要闔府他們進府時都被告知得清清楚楚,別是江大小姐遇上了什麽危險。眾人見狀麵麵相覷後也顧不得怕擔了誤闖大小姐閨房的罪名,紛紛便要闖進去查看情況。


    侍衛正要跨上台階,屋內卻傳出了江箐箐的嗬斥:“都不許進來!”


    “何事?”有機靈地跑去稟告了江祿,等江祿快步趕到時見著卻是眾侍衛圍在江箐箐閨房台階下,不敢有任何動作。


    丫鬟見了江祿時第一刻跪下了,麵對詢問隻瑟瑟發抖,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江祿見狀更是氣急,想也不想推門邁進了女兒的閨房,“箐兒,爹進來了。”


    “爹,別進來。”江箐箐急忙阻止。


    這話怎麽擋得住愛女心切的江祿,他顧不得太多,衝入屋內見到的景象,讓他連連後退幾步,登時紅了眼。


    四扇楠木櫻草色緙絲琉璃屏風後的床榻上,江箐箐用棉被緊緊裹著身體,蜷縮在月色雲錦床幔後,麵對突然闖入的膚淺,隻露出半張臉及一雙白嫩藕臂。


    床邊站著的沈濟川正手忙腳亂地穿衣整冠,麵對江祿陰沉沉射過來的視線,他隻能咬牙強忍住胸中翻滾的怯意,不顧自己隻穿了一半的裏衣,跪在地上行禮,礙著屋外還有不少府中侍衛,沈濟川並未開口。


    還需說什麽?


    床榻周圍的地麵上還留有不少兩人褪下的衣物,孤男寡女、夜宿閨房,這裏發生過什麽已經一目了然。


    隔著屏風,江祿還保留最後一絲理智,他背過身子,走出屋子,先是嗬退了聚在外頭的侍衛,再冷冷掃過已經快要抖成篩子的丫鬟,“若是讓我聽到不該聽到的話……你該知曉下場的。”


    “是。”丫鬟強逼著自己咽下恐懼。


    府中曾有位很得江祿喜愛的姨娘,恃寵生驕後還敢對江箐箐不敬,當天晚上那位姨娘便死了,江祿眼皮眨也沒眨,隻吩咐人將屍體拖走。


    負責處理屍體的侍衛有次說漏了嘴,說那姨娘被割了舌頭,被生生勒死的。


    她作為唯二親眼見著屋內景象的人,事關江箐箐名節,府中若有任何不利的傳言,她首當其衝。


    下場又會如何,丫鬟想也不敢想。


    沈濟川也是冤枉,他是收到江箐箐約見的書信,才避過院外侍衛偷偷進的江箐箐閨房。這種事原也有過,故而這次他也沒想太多,隻記得兩人互訴衷腸後他喝了一杯茶,隨後的事情再記不得了。


    是丫鬟的尖叫吵醒了他,沈濟川見著赤裸腰上搭著的白嫩手臂時,還能淡定,在看清身旁躺著的同樣一絲不掛的江箐箐時,頃刻驚得他丟掉三魂七魄。


    有江祿在,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占江箐箐的便宜啊。


    沈濟川心頭頓時一陣激蕩,驚疑不定時,醒來的江箐箐隨之發出了第二聲尖叫。外頭的動靜已經逼近,沈濟川腦中一片空白,努力迴憶昨晚發生的一切,若等到侍衛闖進來,他、乃至整個沈家都不夠收拾這類場麵。


    眼角餘光掃到江箐箐揚起的嘴角後,沈濟川徹底清醒過來,一切都已明了。


    暴怒的江祿他已見識過一次,這次的江祿似乎比起上次還要可怕一些,隻是此刻有江箐箐,沈濟川胸中的怯意因此淡了些。


    果不其然,江祿一隻腳徑直踹向沈濟川的胸口。


    沒有防備的沈濟川被踹翻在地,卻是哼也沒哼一聲,仍舊挺起身子。


    “爹!”江箐箐想也不想擋在沈濟川身前,逼得江祿不得不收腳。“女兒心甘情願地,爹,求您成全!”


    “一切都是屬下...的錯,屬下甘願接受您一切處置,絕無怨念!”沈濟川垂著腦袋,聲音沉悶,脊背僵硬。


    處置!他怎麽處置!


    又是好一個絕無怨念,沈濟川刻意表現出來敢於擔當的姿態看在江祿眼中隻覺得是假模假樣。


    “爹!真的是我,是我……”江箐箐已哭得梨花帶雨,親眼見著沈濟川遭罪,疼在他身,痛在她心。


    江箐箐不敢再有所隱瞞,欲要說得再清楚些,是她,是她在茶中下了迷情的藥,真的不關沈濟川的事情。


    “閉嘴!”江祿粗暴打斷了女兒的話,他心裏清楚,便是其中有自家女兒的算計,可恨的仍是沈濟川,指不定沈濟川心中也存著幾分順水推舟的意思,待到生米既煮成熟飯,便是他事後殺了他也已無濟於事。


    江箐箐見狀又哭得更狠了些,逐漸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江祿看著實在心疼,索性閉眼不再看向江箐箐。


    到底是女兒喜歡的,何況這個沈濟川並不是庸碌無能之輩,若成了一家人,扶他上位也不會多難……待等到他功成身退之時,或許還能接下他手上的一切……再睜眼時江祿已經下定了心思。


    “你打算怎麽辦?”


    沈濟川敏銳捕捉到江祿語氣的前後些變化,他知曉自己應該算是躲過了一劫,急忙表態:“非...箐箐不娶。”


    沈家的出身門第從最開始便已注定了沈濟川擠入禁軍後的終點,從六品百戶是他能依靠自身能力所能攀爬到的最高點。


    而那些朝中有人的貴族公子,即便本人能力平平,哪怕是個庸碌無為之輩,也能在進入禁軍後的第二年依靠著家族關係升至從五品的儀衛副。


    人若隻會埋頭苦幹,不懂得鑽營取巧,便是拚掉了他這條性命,此生也隻能在他打從心底瞧不上的世家子手底下靠著溜須拍馬才能占得一席之地,沈濟川早已認清這個道理。


    沈濟川不蠢,若能娶到江箐箐,這個女人所能帶來的各種好處不言而喻,這個機會既然送到了眼前,他絕不會容許自己錯過。


    要知做江祿女婿的人,江祿絕對不會容許他還久久停在從九品的侍衛親隨的官職。


    兩人親事定下初期,隻憑江祿一句話,沈濟川便成了正五品的儀衛正,成親後半年,正六品千戶……而後更是仕途亨通、扶搖直上。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經年安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角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角安並收藏經年安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