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綿軟的鶴氅披風落在顧雲奚手中,他有須臾的怔愣。


    目光再望向寢宮內,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他平靜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抹裂痕,一貫的偽裝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輕嘲。


    他撐著地麵起身,雙腿早已因為寒冷麻痹失去了知覺,起身的時候踉蹌著重新跌進了雪地中,膝蓋撞地發出砰的一聲。


    眉頭皺起。


    忍著劇痛,顧雲奚再次站起身,身子搖晃了好一會才站穩。


    他轉過身,手裏提著那件鶴氅,一步一步,步履維艱,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等他走遠了,錦秋才從寢宮內的一根柱子後走出來,看著顧雲奚那瘦削的身形在茫茫雪地中踽踽獨行,心情無端變得複雜。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改變他必死的結局。


    錦秋不相信,要完成任務就隻有這樣一個結局,她一定能找到別的破局辦法。


    但至少現在,她得離顧雲奚遠一點。


    就讓他討厭自己,厭惡自己,這樣才不會為了她而死。


    錦秋不願意再見到男主死在自己麵前。


    但是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怎麽樣才能讓他厭惡自己的同時又不黑化呢?


    錦秋吩咐添香:“去把顧雲奚的底細查清楚。”


    添香雖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問,領命著人去調查。


    接下來幾日,錦秋便在寢宮裏待著,哪裏也沒去。


    皇帝每日都會過來探望她,錦秋在他麵前裝出乖乖女的模樣,皇帝越發憐惜她,遣人找了不少宮外的樂子讓她開心。


    錦秋實在開心不起來。


    添香每日都會跟她匯報顧雲奚的行蹤。


    那日顧雲奚迴去以後便高燒不斷,臥病在床,連著幾日都沒有起色。


    添香也麵有愁容:“公主,奴婢瞧著小顧公公,怕是不好了。”


    添香算是明白了,公主哪裏是不喜歡小顧公公,分明是在意的,隻是不知為何之前要這般折騰他。


    小顧公公進宮後為人處事都挺招宮女喜歡的,便是添香在錦秋身邊伺候,也聽宮人說過不少小顧公公的好話。


    隻是公主一直折騰小顧公公,宮中多得是見風使舵之人,私下自然有不少人會給他使絆子。


    錦秋正心煩意亂呢,聽到這話掃了她一眼。


    “你去瞧過了?”


    添香聽到這口氣不對,慌忙跪倒在錦秋麵前。


    “公主息怒!奴婢隻是見公主這幾日都過問小顧公公的事,今日去尚衣坊的時候順路經過了小顧公公所在的院子,遠遠地瞧了一眼。”


    “那你瞧出什麽來了?他當真快死了?”


    錦秋的麵色變了又變。


    添香忙道:“奴婢也隻是遠遠瞧了一眼,看不真切,小顧公公好似在交代後事。”


    錦秋沉下臉。


    顧雲奚不能死。


    但她也不能這麽貿然過去找他。


    添香見錦秋不出聲,小聲道:“公主,恕奴婢多嘴,您既然這般在意小顧公公,為何不將他調到您跟前來伺候?”


    錦秋皺眉:“本公主何時在意他了?不過是不想鬧出一條人命罷了。”


    添香:……


    因公主而死的人還少嗎?


    但她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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