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婉偏頭疼。


    正在蘇婉婉愁眉不展,盤算著自己到底攢錢攢到何年何月才能夠真正的逃離王府——她真的真的很不想陪那一群瘋子宅鬥到死,便聽見有一群人議論紛紛。


    “那是張首富家裏的人,來求醫?”一路人甲道。


    “是啊,周郎中在這一片也算是有名了,可是張首富家是什麽人家?什麽人請不到,怕是宮裏的太醫都得排隊去,怎麽,還要來求周郎中啊?”一路人乙也頗為疑惑。


    “你們這可就不知道了吧?這張首富他兒子得了急症,今天早上起呀,就吐得要死,還真是快要死啦。別說宮裏太醫了,就是這外頭的稍微有點名聲的,哪個沒被請了去?可是哦,隻怕是隻能等華佗再世了,沒人能治。要是有人能治呀,張首富可是說了,萬兩黃金,任君取之。”路人丙言之鑿鑿地為眾人解惑。


    那周郎中,頗有些自知之明,宮裏太醫都治不好的人,他真有那本事能治,自然是好事,黃金萬兩,誰不想要?而且名聲也能更近一層,說不定還能夠通過張首富結交到許多上流社會的人,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可是如果砸了呢?萬一沒治好人,那就別說什麽損了自己名聲,隻怕張家也不可能會輕易放過自己。


    想通這一層,周郎中堅決不肯去,誘惑越大的東西,風險也越大。他沒有金剛鑽,就別想攬這瓷器活。


    張家下人也沒辦法,誰讓自家少爺真是得了急死人的急病,而且這大街上,這麽多人看著,他們總不可能把周郎中綁著迴去。愁眉苦臉,隻好準備迴去等罵。


    “二位小哥,聽說你家有病人?”蘇婉婉湊上前去,壓低嗓子做男聲問道。


    “你是?”張家下人看見蘇婉婉也隻是一身粗布下人衣服,又是個麵白無須的年輕人,並不覺得他有什麽本事,但還是問了一句。


    “我……在下是一遊方郎中,聽聞是急診,怕病人等不得,請二位小哥為我引路。”蘇婉婉並不想正麵迴答他們的問題,隨便編造了一個來曆。


    他們要真是刨根問底,蘇婉婉還沒想好怎麽圓慌。蘇婉婉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被那黃金萬兩給誘惑到了,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其實很窮的情況下,當然對自己醫術的自信也是另一個方麵的。


    張家下人也是被逼急了,聽他這麽說,居然也真的是病急亂投醫,引了他去。


    蘇婉婉對張家的印象隻有一個,賊有錢。


    房子巨大,擺設巨華麗,美人巨多。


    在穿過不知道第幾個抄手遊廊,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首富公子,也就是那個得了急症的病人。華麗錦被下,少年麵容慘白,額頭冷汗不止,手指微微抽搐。閉著眼睛,仍然在不停的囈語。看到此情此景,蘇婉婉很快進入狀態,立馬成了個嚴肅的醫生。


    周身氣質都不一樣,張家諸人被她氣勢一唬,對她所有問題詢問,還真是有問必答。


    蘇婉婉學的不是中醫,對把脈這種事,隻是略知一二,會都不會,更別說精通看病了。不過詢問病史這一點,中西醫道是相通的。


    知道了病人是在吃過早飯過後,沒過多久就出現了上吐下瀉,頭痛,頭暈,乏力,胡言亂語,四肢肌肉痙攣等症狀。


    而且蘇婉婉在給他做體征檢查的時候,還看見了少年手上紅色皮疹。


    大概判斷,應該是砒霜中毒。


    從吃過早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多小時了,雖然很多醫生來看過,但是他們並沒有提出什麽真正切實有效的方法。雖然催吐過了,但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蘇婉婉想了想,決定幫他洗胃。


    因為她的手鐲空間裏並沒有治療急性砒霜中毒的特效藥二疏丙磺鈉、二疏丁二鈉。她手鐲空間裏的東西,都是她平常的時候有事沒事丟進去了,但是在毒物已經發展到如此的年代,根本很少會有人用砒霜好不好?真說起來,細菌真菌毒素不是更好嗎?還有氰化物名氣也很大呀!


    隻不過,這些東西,這個時代大概都沒有。


    洗胃用的工具,自然也是從手鐲空間裏拿出來的。


    蘇婉婉讓他們很快準備好了大量的溫開水,以及一些鹽——用來製作簡易的生理鹽水的。


    蘇婉婉一邊等他們準備東西,一邊先替病人將口鼻裏的東西清理出來,以防堵塞氣管。


    洗胃的操作並不算太難,隻是略微有些惡心感,隻要是個人對那些胃裏出來的東西,估計都沒什麽好感,尤其是還有些輕微潔癖的醫生們。


    為了減少張家人的擔心,蘇婉婉沒允許他們觀看,主要是怕這種太過新式的方法,他們不肯接受。蘇婉婉隻是推脫家中秘術,不敢輕易告訴他人。


    也許張家人真是救人心切,連這樣也答應了。


    蘇婉婉隻能一邊感歎古代人真單純,一邊替病人插上胃管,緩緩將溫水倒入洗胃。


    倒水的速度不能太快,隻能慢慢來,有些費時間。


    等到真正的將抽出液體和洗胃液顏色光亮色澤都基本相同後,蘇婉婉才算是結束一部分治療,也算是把她累的夠嗆。


    如果是蘇婉婉以前的身體,對於這種小操作,自然是不在話下。可是她現在的身體是那個被困在閨閣的嬌嬌小姐,一點兒都不強健。


    張家人進來的時候,看見床上的病人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不再直冒冷汗,眉頭緊鎖,反觀蘇婉婉臉色蒼白,還真是相信了蘇婉婉之前的托詞。雖是遊方郎中,但說不定人家真是秘方的。


    張首富大手一揮,就讓人取了一千兩黃金來:“先生,我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有些冒犯之處,也請先生海涵。這一千兩黃金是定金。帶我家小兒醒來後,定將剩餘的九千兩,一並送到先生府上。”


    蘇婉婉有些無力,她搖搖頭:“我仍一個遊方郎中,居無定所,你們又怎麽能送到我府上去?我過幾日再來,如果病人醒了,我再來取錢,如果病人沒好,我自然分文不取。”


    “也好,不過不知道先生近來住在哪家客棧,若是不介意,我家中還有幾間空房,先生可來住著。也好我們盡一盡綿薄之力。”張首富的話說得好聽又圓滑。


    “不必了,我來此處是來拜訪一人的,我已與他約好,不好違約。我還是先替公子開些藥吧。過幾日,我再來給公子複診。”


    沒有特效藥,蘇婉婉也隻能開一些清腸胃的簡單方藥。反正洗胃過後,殘留的毒物不夠致死。


    不是蘇婉婉心大,實在是因為真的沒有藥啊,就算空間手鐲裏有不少東西,但畢竟不是一整個醫院,裏麵的東西根本不夠用,好不好?


    張首富點點頭,同意了她的說法,他本來是想讓她住到張府,說是酬謝,也可以算是監管。這不知名的郎中,若是真能將他兒子救迴來,他自然不會吝嗇錢財——要知道他們家最多的就是錢啦。可若是不能,張守富也不想輕易放過她。故此,就算是同意了,他也是準備悄悄派人跟著。


    蘇婉婉沒有拿筆寫字,而是叫人記下方子,其實也就是一個十分簡單的方子。


    “取甘草,綠豆,胡蘿卜須各六錢水煎,每日三次。另外多飲些牛奶。方子雖然簡單,但是大道至簡,還請張員外放心。”蘇婉婉十分淡定的樣子,也讓張家人定了不少心。


    迴去路上,蘇婉婉考慮著要如何繼續往空間手鐲裏加東西,原來的時候她並沒有過這種想法,畢竟有許多東西醫院倉庫裏有哇,根本不需要她去費心思。哪裏像現在,要啥啥沒有。


    蘇婉婉覺得老天爺可能忘記了,她其實是個西醫,她不是中醫啊!她沒法那麽善於利用花花草草!


    還有另一件事就是,她對毛筆字,其實並不精通。明明還殘留著對原主的記憶,可是書法這種技能,為什麽沒有留下來啊。在還不夠強大的時候,蘇婉婉還是不太敢特立獨行的去使用子彈頭油墨筆。其實她的空間裏,剩餘最多的東西,居然就是筆。


    以前在醫院的時候,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是習慣性丟筆,所以導致她也總是不自主的買上一大堆筆,丟進空間裏。


    蘇婉婉輕聲感歎了一句:“想不到這麽簡單的洗胃術,還有一天能夠價值萬金。”


    然後繼續從王府後門迴去,並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的張家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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