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臉上強撐著笑,“貞嬪說笑了。”


    “娘娘不了解妾,妾這個人,做什麽說什麽都很認真,從不說笑。”


    歌舞停了下來,大殿靜的幾乎可以聽見針落下的聲音:“得饒人處且饒人,貞嬪,如今是中秋宴會,你真的要繼續鬧下去嗎?”


    “不敢,皇後娘娘知道,妾室最知禮不過了,陛下和太後娘娘都誇妾賢德。


    妾如今隻是不知道坐在哪裏,所以呀,總要找一些話題,才顯得不那麽尷尬。


    妾又不能像童老夫人一樣坐您旁邊,那可是陛下和太後娘娘都要給三分薄麵的人。


    那可是見了妃位娘娘都無須行禮的人,妾可不敢比,也比不上。”初夏聲音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麽的溫柔了。


    皇上太後也要給三分薄麵的童老夫人:……


    她是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一向不疾不徐,坐山觀虎鬥的皇後也亂了陣腳。


    如此張揚跋扈,不敬中宮的人,如果生下了皇子,那還得了。


    如果皇上一個衝動,廢了曾孫女,讓這個人坐上後位,那她們童家,就真的成了笑話了。


    一個卑賤的宮人,在皇後麵前如此跋扈,定是有不軌之心。


    一旁的香草有些緊張,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娘娘這樣,怪不得娘娘說讓她們今天看到什麽都不要害怕。


    皇後能怎麽辦,隻能假模假樣的責怪幾句下邊的人辦事不力,然後重新給初夏安排位置。


    初夏坐在了許嬪的上首。


    聽著初夏說皇後一向是周全不過的人,如今有了這樣的紕漏,果然是中秋宴累到她了。


    皇後也隻能打落牙齒往下咽,她現在是一句話不想同初夏說了。


    但又想到了太後的話。


    如果初夏留在這裏,在皇上的麵前,豈不是落幾滴眼淚,哀哀的哭幾聲,就又把皇上哄騙了。


    這麽想著,她看向了許嬪,許嬪飲了一口花茶,看向了初夏,突然,她仿佛看到了什麽似的,咦了一聲。


    但初夏並沒有好奇的轉過來看她。


    許嬪隻能喚了一聲:“貞妹妹。”


    誰知初夏沒有反應,她又耐著性子,喚了一聲:“貞嬪。”


    初夏迴過頭,驚訝道:“許嬪,你喚我?


    抱歉,姐姐妹妹什麽的,我以為又是常婕妤那樣的人呢。”


    許嬪一噎,說:“無事,我看貞嬪身上衣裳繡的似乎是九尾赤鳳,今日畢竟是中秋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還是換了好。”


    初夏這才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絳紫的襦裙上,確實繡著飛鳥。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許嬪看錯了,這是翠鳥,還有,這不是赤色,是藏青色。”


    許嬪這才注意到,初夏今天一改以往的清新,一身的深色,她將她外裳和襦裙上的圖案的顏色弄混了。


    她神色不變,仿佛是鬆了一口氣般,說:“原是我認錯了,不是赤鳳就好,貞嬪莫怪,許是近來天熱,沒有休息的好,看錯了眼。”


    初夏搖頭,仿佛閑聊般說道:“說起赤鳳,我來之前,宮人給我挑的衣服就是繡著赤鳳的緋紅色襦裙。


    我察覺不對,換了一件,我對皇後可是打心底裏尊敬,也不知誰要害我。”


    “許嬪猜猜,我怎麽處置那個宮人?”


    許嬪放在膝上的手緊了緊,“貞嬪宮裏的事,我又怎麽會知道呢?”


    “也是,那我同你說說吧,我問她是誰指使,她不肯說。


    我將那宮人的指甲,一片一片的揭下來,她還是不說,於是,我將她做了我宮裏的花肥。


    今年的牡丹不夠豔,許是肥力不夠,她來的正好,有美人皮肉做肥,我也能養出最美的牡丹,獻給皇後娘娘,表達我對她的尊敬。”


    許嬪看著初夏的麵容,隻覺得她一動一動的紅唇,就像是地獄裏的惡鬼向她張開了口。


    見許嬪麵色蒼白,初夏笑了:“我騙你的,許嬪真信啊,我這麽善良,怎麽會做這麽惡毒的事情啊。


    我將那個姚倩的宮女,送去了宮正司。”


    許嬪忍不住幹嘔了幾聲,皇後注意到了,皺了皺眉,派人來詢問。


    宮人來到身旁的時候,正好聽到初夏說:“許嬪娘娘不會有了身孕吧?”


    宮人腳步頓了頓,猶疑的目光看向許嬪,許嬪氣的臉都紅了,她都快四個月沒有見過皇帝了,哪裏來的身孕。


    “許是沒有休息好。”她依舊用之前的借口,讓她宮人替她向皇後告罪,帶著貼身宮人離開了。


    一離開,她就對侍女道:“去,讓她們處理幹淨了,絕不能讓姚倩有開口的機會……”


    說完,她又想,沒用的東西,才多久,就被人發現了。


    其實,她也在柳桃身上得到的靈感,貞嬪能憐憫柳桃,也就不忍心其他人受苦。


    她當時覺得,貞嬪宮女出身,才多了許多沒用的善心。


    但,姚倩怎麽那麽快被發現了。


    她從未吩咐姚倩做這樣的事,也沒有聯係過姚倩。


    今天所說的話,也是皇後暗示她的。


    難道皇後已經知道了姚倩的存在。


    許嬪咬了咬唇,心下不安,總覺得貞嬪玄乎的很。


    皇上到如今也獨寵她,就連看幾位皇子公主,也是讓乳母帶到了上書房。


    皇後說的對,她是妖孽。


    許嬪離開後,有宮人來換茶,如果不是香草和小蓮眼疾手快,那茶水就要潑在初夏的衣服上。


    之後,又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直把倆人弄得精疲力盡。


    初夏一旁的賈婕妤,董嬪等人也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她們不約而同的眼神示意身旁的宮人機靈些,今夜可能要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直到太後來了,這邊才安靜了許多。


    太後先是同童老夫人說了話,眼神掃過初夏,隻見初夏今日的發型是靈蛇髻,髻口處是碩大的明珠。


    發髻中還點綴著紅色珠玉,鴛鴦眉,額間的花鈿仿佛真的牡丹熱烈開放。


    幾乎就是一瞬間,太後想到了麗貴妃。


    麗貴妃最愛靈蛇髻,鴛鴦眉。


    察覺到太後神色不對,皇後出聲道:“母後,可是身體不適?”


    “哀家隻是沒有看到華陽,華陽前幾日還進宮同哀家說,今日要給哀家一份特別的禮物呢。”太後恢複了神色。


    皇後不疑有他,隻笑著說:“既然是驚喜,肯定要最後出場,皇姐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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