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


    她萬萬沒有想到,初夏得知太後娘娘病了的消息,擔憂的居然是皇上。


    即使不想承認,王嬤嬤也不得不承認,初夏還是變了。


    她不再是曾經那個隻想得主子歡心,努力得賞銀幫襯家裏的人了,她眼裏有了錢愛,變得和那些可憐的妃嬪一樣。


    王嬤嬤憐憫的看著初夏,說道:“是啊,陛下憂心極了,但娘娘,唉,你知道的,因為國公爺的事情,陛下和娘娘多有爭執,娘娘心底不好受,陛下也為難。”


    “若是向上天禱告能讓娘娘與陛下結開心結,讓娘娘病體痊愈,那就沒有那麽多憂愁了。”


    王嬤嬤看著初夏憂愁的麵容,我見猶憐,直讓人心疼的想將無數珠寶捧至她麵前,讓她展顏。


    她定了定神,狀似無意般說:“若是有人能做中間人,勸一勸陛下,那麽娘娘和陛下一定都會感激她的。”


    王嬤嬤說完,又輕輕拍了拍嘴巴,告罪道:“瞧奴婢都在說什麽,明明是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送賞的,怎麽就說了這些,倒惹的才人娘子也感傷起來,才人娘子贖罪。”


    “嬤嬤這麽說倒是同我生分了,我那日說的話是真的,嬤嬤傳授我梳妝的手藝,又待我極好,在我心底,你如師如母。”初夏阻止了王嬤嬤的話。


    聽到初夏這話,王嬤嬤想,初夏的性子還像當初一樣柔順。


    她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幾分,一邊說著不敢,一邊讓香草上前,初夏這才注意到香草托盤上的東西。


    一對碩大的夜明珠,一對比翼雙飛金釵,一對嵌寶白玉手鐲。


    王嬤嬤介紹道:“夜明珠是當年賢憫太子特地為娘娘尋的,比翼雙飛金釵是娘娘與先皇訂婚時,當時的文昭皇後賞的,這對白玉鐲,是娘娘懷陛下的時候,國公爺特地尋了進宮,讓娘娘溫養身體的。”


    “娘娘想,才人娘子畢竟是從壽康宮出去的,壽康宮也算是娘子的娘家人,特地挑選了這些禮物,隻希望娘子常伴君側,為陛下排憂。”


    初夏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專挑了這些意義非凡的禮物來,每一件都或多或少的同安國公有關,可見太後是真的著急了。


    香草也是這個時候才敢抬眸看初夏,她和初夏姐姐不過三天沒有見麵,卻仿佛隔了三年一年。


    在聽到春雪她們都被打死時,香草害怕極了,聽說她也被罰了三十板子,但是王嬤嬤說了情。


    板子雖然免去了,但因為失職,被罰去浣衣局洗恭桶,當時月秋說,初夏在紫宸殿當金尊玉貴的娘娘,而她卻被牽連,去浣衣局受苦。


    但香草不相信溫柔善良的初夏姐姐會是月秋說的那種人,故意踩著她上位,故意害死春雪。


    明明是春雪背主,在本該當值的時候,傳遞壽康宮的消息。


    香草當時還在想,後宮那麽多美人,初夏姐姐要怎麽才能有一席之地。


    如今見到了,香草才放下心,自己尚且想將柔柔弱弱的初夏姐姐抱在懷裏嗬護,更何況陛下呢?


    王嬤嬤似乎是有意,同霞初去隔壁屋子裏喝茶,為香草和初夏留下了說話的空間。


    倆人離開,初夏才拉了香草的手坐下,細細的打量著她,歎了一口氣,說:“你瘦了。”


    香草眼睛一酸,也不想讓初夏擔心,說道:“親眼見到春梅春雪被打死,有些嚇到了。”


    她本來不想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被初夏姐姐軟軟的手拉著,就忍不住說了內心最真是的想法。


    她忍住眼淚,看著即使成為了嬪妃也依舊對她很關心的初夏,說:“其實嬤嬤今天帶奴婢來,是想娘子在陛下麵前,多為安國公說幾句話。


    但奴婢知道,太後娘娘身為陛下的生身母親,也依舊不能讓陛下寬宥安國公,娘子又怎麽能有辦法呢?


    奴婢不想讓娘子為難,所以不會按照嬤嬤的話說。”


    初夏摸了摸她的臉,用手帕為她輕輕擦著眼淚:“我知道,香草不要怕,等有機會,我去求太後娘娘,讓你來我身邊。”


    “奴婢不怕,所以娘子也無徐為奴婢見罪太後。”香草聞著初夏身上淡淡的香味,臉上來了笑,她想,不就是刷恭桶嗎?


    她既然能刷茶碗,刷恭桶想必也不難。


    她不想和初夏姐姐難得的見麵時間全部煩心事擠占,於是轉了話頭道:“娘子如今深受陛下寵愛,就無須擔憂家人了。”


    初夏搖頭:“我是不願意陛下為難的,至於家人,他們已經過的很好了,弟弟中了舉,妹妹也許了人家,他們已經比大多數人過得好了。”


    其實沈家當年是不用送女兒入宮當宮女的,沈家雖然孩子多,但也有幾畝良田,加上沈父有手藝,家裏過的還不錯。


    隻不過當時沈母聽到同村送女兒進宮的人家,不僅在當年得到了五兩銀子的補貼,宮裏的女兒每個月還能寄五百文迴來。


    加上大兒媳剛進門,她覺得人多了,屋子狹窄,於是動了心,也將八歲的女兒送進了宮。


    初夏也是接受了記憶才知道,原主一直對家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剛入宮的時候滿心怨恨,也不願意聽母親的話寄錢迴家。


    她覺得那五兩銀子,已經買斷了她同家人的情分。


    是後來母親說,大哥打算將年幼的兒子過繼給他,若是她有幸離宮,便讓那個侄子供養她。


    若是她不幸離世,便讓那個侄子傳承她的香火。


    恰好那個時候原主見到在內安樂堂下場淒慘的老宮人們,便也順了母親的意,將每個月大半的月例都寄迴家裏。


    等到了壽康宮以後,得到的賞賜也攢著,等到每年和母親見麵的日子,便全部給她。


    聽初夏這麽說,香草懵懵懂懂,她並不十分清楚,恩賞初夏的家人,皇上有什麽可為難的。


    但見初夏眼底滿是愛意的說:“我看著陛下如此辛勞,便覺得自己很無用,不能為陛下分憂,隻想自己少麻煩陛下一些……”


    香草明白了,初夏姐姐動心了,短短幾天,初夏姐姐的整顆心就淪陷了。


    香草不懂這種感情,為什麽會來的這麽快。


    但看到初夏姐姐含羞帶怯的說:“陛下給了我許多許多的銀子,那個時候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隻要陛下喜歡,我能將整顆心捧出來。”


    香草:……!她突然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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