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白起身添了茶水,剛剛落座雪團兒便歪蹭著小腦袋磨蹭他的衣裳。他低頭視了片刻,便將它抱到盤坐的腿上,伸手不經意的撫著它的脖頸。


    約摸半盞茶的時辰,幽白才緩緩開口道:“問與不問,沒什麽捉緊的了,況兼已有答案之事又何須再問?”


    幽白凝眸注視著手中撫著那白色小皮毛,好似在迴答他自己一般。


    驀然抬眸,著了絲殷切期盼又惶恐惶惑的神色看向夭七七:“你可想迴家看看?”夭七七疑惑著尋了下,確定這眼神是落在她身上便斬釘截鐵的迴了句:“自然。”


    片刻後,她垂了垂眼簾:“我自然是想迴家看看,也有些想念父母,可是……”


    夭七七扯著手中的娟帕,當時離家出走信誓旦旦的說會給他們二老領一個女婿迴家的,如今依舊是兩手空空,這半個女婿都還沒影的事,這迴去要怎麽交代?


    不若逮著冰塊兒一道迴去,到時也好有個應對之詞。


    夭七七嘴角勾出一抹癡笑,剛想要開口邀請冰塊兒同她一道迴去。


    不想反倒是先被將了一軍。


    幽白指尖在桌幾上攤開的那卷圖冊的某個地方敲了敲,“此番迴去可讓皎月送你一程,眼下我有要事需去溪風鎮一趟,便不能親自送你……”


    夭七七一聽麵上蕩起一層詭計得逞的笑容,強忍著笑意淡淡道:“不必麻煩皎月了,還是麻煩公子親自送我一趟正好順路,且正好可以幫我一點小忙……”


    幽白半眯著眼睛,嘴角一勾,正中下懷。


    榕楓湊到桌幾上,瞄了一眼那卷圖冊,看了看幽白手指指向的地方。忽閃了兩下長長的睫毛,“你們莫不是商量好的?


    這七七的家鄉我的確還沒有去過呢?正好,一道。”


    夭七七白了他一眼:“怎麽哪都有你?”


    “唉,夭七七我可是好心啊,小心一路上你們孤男寡女的遭人說閑話不是?”榕楓將那芫蕪燈收進袖中,急中生智找了這麽個借口。


    “芫蕪燈?”幽白斜眸上挑勾出一個問號。


    “這東西反正已經在我這兒了,早幾天晚幾天沒什麽所謂,我傳了書信告知師父便可……”


    說到此處榕楓莫名怔了一下,“不行,不行,還是告知師姐好了。


    若是告訴了師父,他定當是要讓我迴去的,正好也好久沒有給師姐去信問候一下,正好順便將這事告訴她。”


    “你們,拓蒼山的事,你自己覺得妥當,我無所謂。那好,明日出發。”幽白將那圖簡合上,思緒不知又飄往了何處。


    夭七七急急喝了一口茶,拽著榕楓便往外走。


    “夭七七,你這是?


    慢點好不好,你這風風火火的又有什麽幺蛾子?”


    “你不是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麽逃出來的,現下迴去還不知道被念叨成什麽樣?”


    榕楓垂眸看了看被夭七七牽著的手指,“嗯,這麽說……你不會是想讓我當你的什麽未婚夫婿?好說,好說。用不著如此,無論七七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反抗的。”


    言罷,挑起夭七七的下巴,“七七小娘子,你小相公這就從了你……”


    夭七七抬了腳正準備狠狠的踩下去,不料榕楓一哆嗦渾身開始亂顫起來。


    隨後,聽得骨頭咯吱咯吱被折斷的聲響……


    他抖著胳膊仿若被卸了下來一般不由使喚的痛的嗷嗷直叫。


    青雀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手中端著一身青白色的衣衫,“榕公子這是怎麽了?”


    一旁夭七七也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腳尖,這還沒有踩下去呢,怎的這是……?


    榕楓抱著一隻胳膊忍著疼痛甚是大聲的喊道,“冰塊兒,你個小肚雞腸的,我早就說過了……你?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非分之想,你快將這術法撤了……”


    垂眸,正是捏過夭七七下巴的那隻。


    夭七七和青雀聞言一同瞥向屋內,沒有一絲迴應。


    不久,一縷白光繞過窗欞纏上榕楓的肩頭。不時榕楓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滲出的汗珠。


    “幽白,榕公子畢竟是客人,就算是開玩笑也太過了。”青雀微微一抹尷尬看了眼榕楓,隨之,無心無意的嗔怪了一句。


    榕楓使勁兒一甩胳膊,不甚將青雀端著著那件衣衫給撞掉。


    他彎身一把將那衣衫一甩,披在了自己的肩頭,“哎呀,青雀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這衣衫在我身上竟如此合身,不會是做給我的吧?那多不好意思,這青雀姑娘又是替我說好話,又是給我做衣衫的這受之有愧啊!哪勞青雀姑娘如此黛眼相看,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便將那袖子一道給穿了進去。


    青雀愣了愣,片刻彎了眉眼道:“哪裏,幽白既然傷了榕公子,這衣衫便自當給他賠罪了?隻是這針線粗陋,莫榕公子不要嫌棄?”


    榕楓嗬嗬一笑,便將那衣衫給脫了下來。


    “青雀姑娘客氣,這針線哪裏粗陋了,不過我這皮糙肉厚的的確是受不了青雀姑娘這般好的料子。隻當是和姑娘開了個玩笑,姑娘莫要介意?”


    一把將那衣衫塞到青雀的手中,另一隻手在背後示意夭七七快走。


    轉眼,兩人便出了大門。


    青雀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衣衫,眼眸眯了眯便將它丟給了,千雲。


    “拿去燒掉……”


    千雲拾起衣衫撣了撣,“燒掉?這麽好的衣服,姑娘真的要燒掉嗎?”


    青雀瞥了她一眼,千雲便乖乖的拿著衣服向廚房奔去了。


    大街上榕楓倒是樂嗬嗬的全然忘了之前的疼痛。


    “夭七七,你個小禍害……”


    夭七七挑著眼眸看著榕楓:“我嚴重懷疑剛剛你是不是裝的?這麽高興……”


    榕楓轉過頭直直看了夭七七一眼:“要不說你禍害呢?還裝出一副如此無辜的臉,這便是禍害不自知。還有,這該高興的應該是你?”


    “什麽禍害不自知?什麽該高興的是我?榕楓你莫不是剛剛給疼傻了吧?”


    伸手貼上榕楓的額頭摸了摸。


    榕楓甩掉夭七七的手:“你沒看到那青雀端著的是一件男子的衣衫?”


    “看到了,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她自然是要送給男子的吧?那人是誰自然不用我說了吧?總不能真的是送給我的?你是不是傻?”榕楓一指夭七七的小腦瓜。


    “我這樣一來,你說她衣服還送不送的出去?”


    “自然,是……要想送還是能送的,不過就是被你穿了一下。你扒拉的飯菜他都沒有嫌棄,更何況是一件衣服。”


    “喂,夭七七你這吃醋也吃錯對象了吧。咦!我嫌棄他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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