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王允、楊彪到達東觀殿內,三人傳閱著典青傳迴來的雞毛信,對於信中內容也是頗為震驚,袁懿身死,讓局勢更加撲朔迷離。


    王允站出說道“不管是不是袁家真的要行動了,當下應密信傳令三州,提高警備,預防應對不及。”


    劉辯點點頭說道“我已經把雞毛信情況快馬傳遞給陳宮台、賈文和、戲誌才了。子揚那邊情況如何了?”劉辯望向荀彧。


    荀彧說道“劉子揚已經帶著陛下聖旨抵達漢中,張魯按照臣子禮接受了詔書,子揚近期會繼續留在漢中郡,馬孟起所帶一萬精騎也奉命屯居到散關,以接應劉燁。”


    劉辯並不想讓劉燁冒險入漢中,雖然張魯和劉璋關係不好,但是和劉焉確實關係匪淺,不然當初劉焉也不會放心讓張魯入主漢中,叫其假意割據地方,配合劉焉不聽調中央。然而劉燁一再請命,因為他很清楚,漢中是川蜀入關內的屏障,若劉燁能勸服張魯歸順朝廷在漢中拒敵,縱使劉焉有幾十萬大軍也無可奈何。而劉燁作為宗親和劉辯身邊重臣,是最合適人選。


    劉辯沉吟半晌,問詢到眾人“袁家到底想幹什麽?最近袁家動向如何?”


    楊彪匯報道“袁隗一家仍在大牢內收監;袁成久病在床,一直在府內將養;袁逢是最活躍的一個,多日來一直四處走動,而且每次出行都是幾輛馬車同時出行,混淆視聽,我們的人也跟丟了多次,最近幾日倒是在府內一直未見外出;袁術就不用說了,如今和張濟聯盟,大軍一直在汝南北境活動;袁紹則是忙著攻打收編起周邊勢力,與冀州韓馥現在緊張僵持中。”


    王允也分析道“袁家族中長輩都還在洛陽城內,難道這些小輩都不顧及了嗎?”


    劉辯冷笑道“堂兄弟袁懿不就殺了嗎?沒什麽不可能的。”此刻劉辯無限想念典青,也感歎自己的諜報係統還是不夠強大。自從典青去到汝南後,對袁家的監控就很不給力。而且派往各地的暗衛,多數都被地方勢力核查出來消滅。


    此時,張讓匆匆進入殿內,在劉辯耳旁悄聲匯報著。眾人望著劉辯,劉辯聽完笑道“牢獄內傳來消息,袁隗突然癲狂大鬧,要見朕,說若不得見,就撞死在牢獄內。”


    王允疑問道“難道已有人把袁懿死訊傳給袁隗了?”


    劉辯也是心裏咯噔一下,袁隗關押的牢獄是典青掌管,內部人員都是經過層層考驗篩選,而且八百裏加急送來的情報,到洛陽也才半日,若袁隗真的這麽快就知道了,那這臉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劉辯起身道“既然人家要見朕,就去會一會吧。省的大家這麽猜想下去。”


    張讓、典韋陪同劉辯來到牢獄內。袁隗蜷縮在昏暗潮濕的牢房角落,四周的石壁滲透著寒意,唯一的光源是那高高小窗外透進的幾縷微弱光線。曾經青絲如瀑,絲發不亂的發髻,如今徹底變成蒼蒼白發,淩亂地披散在肩上,失去了往日的光澤。他的麵容憔悴,皮膚鬆弛,布滿了皺紋,一雙曾經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顯得黯淡無光,深深地凹陷在眼窩之中。


    劉辯疑惑的問道張讓“你們未對袁隗用刑吧?”張讓趕緊迴複“沒有陛下旨意我等豈敢。”劉辯感歎牢獄內的確摧殘人,僅僅隻是關押就讓一個儒雅之士變成這樣。


    袁隗聽到動靜,抬眼望見是劉辯,慌忙起身,跪地叩頭道“老臣拜見陛下,求陛下饒恕臣的兒子,臣自願受罰,抄家、發配都可以。”


    劉辯開門見山問道“你不是知道你兒子躲在汝南袁術那裏嗎?你怕什麽?幹什麽求朕?”


    袁隗聽完欲言又止,最後似乎想通一樣,歎氣說道“哎。袁懿的確躲在汝南,但是自從前幾日開始,我就再未收到袁懿的消息。我就猜到袁懿大概率是被陛下抓住了。昨日夢中袁懿對著我哭訴,他身處烈焰之中,不斷哀求,說好灼熱、好痛苦,求臣救他。陛下,臣長子早夭,隻剩次子,陛下你若抓到他,求陛下看到老臣多年辛勞情況下,饒袁懿一命,臣自願淪為貧民,抄家發配甚至我替子去死。”


    劉辯聽到袁懿的話,暗罵道“這袁家甚是厲害,這裏都滲透進來了。不行,等典青迴來要對他加強培訓。”


    望著苦苦哀求的袁隗,劉辯歎息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袁懿早早歸案,又怎麽會到如此田地,更何況你們袁家現在隻是袁懿這件小事嗎?”袁隗低頭不語。


    劉辯繼續說道“看樣子,你對袁家還挺忠心的。可惜袁家已經拋棄你了。”劉辯將雞毛信丟到袁隗麵前“你自己看吧。”


    袁隗雙手顫抖地撿起書信,閱讀其內容,看到後麵袁隗全身抖動,一臉不可置信,聲音顫抖地質問道“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為什麽...”袁懿的死亡,還是被宗親所殺,雙重打擊已讓他精神崩潰。


    劉辯決定告訴袁隗實情,就是想試探下袁隗到底是演戲還是毫不知情。若毫不知情,則說明袁家內部對造反之事並未達成共識,有可能以此事挑起袁家內部紛爭,從而內部分解他們。同時,袁懿已死,隻有刺激袁隗去鬧,可能會有新的突破口。


    看著頹廢在地的袁隗,劉辯安慰道“節哀!袁懿的屍首還有一日就會送到洛陽,朕準許你參與驗屍。”臨走前,劉辯交代典韋,從現在開始,牢獄內外全都安排自己的親信把守,不能再讓袁家人有機可乘。


    一日之後,袁隗無神地坐在座椅上,旁邊是兩名暗衛看護,另一邊坐著劉辯、王允、楊彪三人。一名仵作走上前恭敬對眾人行禮,然後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仵作先掀開白布,袁懿的屍首赤身裸體的呈現出現,仵作恭敬說道“先請家屬驗明正身。”


    袁隗在暗衛攙扶下,顫顫巍巍的來到跟前,掃視一眼,不忍的別過頭去,悲傷說道“是吾兒袁懿。”說完,被攙扶迴座位,癱軟地靠在椅背上看著。


    仵作按照工作流程,先從頭到尾進行外體檢查,並一一念叨出來檢查結果,由一旁助手記錄在案,“頭發有灼燒痕跡;頭部完好,未見外傷,頭蓋骨未變形;臉部有多處擊打淤青,都是外傷,臉部骨未見骨折、損傷;耳、鼻、口中都有煙火灰燼,身前有大量吸入煙塵...”進行到解刨環節,仵作望了眼袁隗,再望了眼劉辯,以為請示。劉辯起身說道“隨袁隗自己!朕出去透透氣。”說著在張讓陪同下來到庭院,雖然經曆多場生死,但是直麵人體解剖,對於劉辯來說還是難以接受。


    一個多時辰之後,解剖結束。迴到牢獄內,劉辯問詢道“結果出來了嗎?”


    仵作認真答道“迴陛下,今日隻是勘查解剖,對有疑惑處地方記錄在案,後續還要通過其他試驗,逐一驗證臣的結論。”


    “那初步結論是什麽?”劉辯問道。仵作答道“根據今日情況,以及臣多年經驗來看,此人是吸入過多煙塵窒息而死。”劉辯點了點頭,揚手示意其退下。


    劉辯望著已失神的袁隗,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袁懿即以身死,也算伏誅。袁太傅你也無需在協同調查,今日就釋放迴府吧,袁懿屍首等徹底結案後送還府中。”


    袁隗跪地謝恩,祈求道“謝陛下聖恩,袁懿從小就愛幹淨,微臣祈求能留下來為他梳洗打扮,換上新的衣裳。”


    劉辯迴道“準了。”說罷轉身離去。兩名暗衛按照旨意為袁隗送來熱水、毛巾還有一身幹淨的衣裳。袁隗此刻隻是一位白發蒼蒼晚年失子的老者,就著微弱的陽光和燭光,小心翼翼的為袁懿擦拭著,臉上的汙漬,耳、鼻、口內的煙塵,指甲中的泥垢...袁懿一點一點擦拭著、扣著。


    迴宮路上,王允小心問道“陛下,為何要...?”


    劉辯歎息道“就現在來說,袁隗他有什麽罪?最多就是個包庇,包庇都難定。而且袁懿已伏誅,作為晚年喪子朝中重臣,還無罪囚禁著他?輿論對我們更不利。而且袁隗如此愛護他的兒子,讓他出來不一定就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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